子眼, 想象那人该是如何俊逸倜傥, 再低头瞥了眼裤脚上的污渍,一咬牙,转身就跑……
老天既然安排他们两年后在慈安寺相见,就是冥冥中在给她指引。也许因为今日这么糟糕匆忙的初见,她和豫王之间的缘分也会歪向自己无法预见的方向。
她如今已足够坚强,可和豫王曾经拥有的一切,是她前世仅存的美好记忆,她不敢冒险去毁掉它。
可她刚提着裙裾跑了两步,迎面一个小厮拎着桶水正好走过来,一见有人往这边跑,脚底打了个滑,那桶水整个翻掉,泼得安岚满脸满身都是。
那小厮认出安岚,吓得连声道歉,安岚一把捂住脸,很想现在脚底能出现个大坑,把自己全埋下去。可已经来不及了,李儋元正送豫王出门,两人很快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当李儋元认出那个僵着背对着他们的人是谁,脚步慢下来,内心有种古怪的感觉在拉扯,正想叫豫王离开,可他已经走到安岚身边问:“刚才站在我们门外的人,是你吗?”
安岚正低着头,努力想把自己收拾得不那么难看,乍然听见那个温润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站得那样近,口中的热气都扑过来,气息和语调全是她最熟悉的模样,曾在无数个夜晚让她安心沉溺。
安岚的唇开始发抖,一颗心又酸又涩,也不知该不该转身看他,可她很清楚,无论这声音曾对她说过多少缱绻情话,这一次,他是在质问她。
这时,李儋元在旁轻哼一声道:“她是我们府里的粗使丫鬟,大概是仰慕皇叔您的风姿,特地守在这偷看。”
这话刻薄得毫无来由,不过好歹是为她解了围,免除了细作的嫌疑。安岚不敢抬头,干脆配合着伪装羞怯,缩着脖子用掉落下发丝的遮住侧脸,祈祷他不要看清自己的容貌。可湿透的外衣被风一吹,令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出来。
豫王笑了笑,找旁边的随从拿了张帕子递过来道:“你身上都湿了,快擦擦吧。”
安岚内心原本羞愤不已,可偷偷瞥见那张帕子,内心又升起些暖意,幸好,他还是她记忆里那个如柏竹质洁的谦谦君子。
灰扑扑的帕子,被捏在漂亮纤长的手指间,飞扬着搅乱了安岚的心,她正红着脸想去接,李儋元却突然上前一步,提前夺走那帕子揉在手心,冷冷道:“皇叔还是莫要乱施恩的好,免得这丫头会痴心妄想。”安岚被气得忘了伪装,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想起,如此这般,自己半张脸都会被旁边那人彻底看清。
四周的风声仿佛静止下来,安岚伴着耳边隆隆作响的心跳声,胡乱地想着:他会带着前世的记忆吗,会认出自己吗?还是,会如前世一般对她一见倾心?
可什么也没发生,豫王将手收回,冲李儋元说了句什么就转身离开,安岚在惊疑间飞快瞥了眼他的脸,仍是她记忆中的龙凤之姿,可那双眼里没有半点温度,深潭般的黑瞳里,装着只有她才能看出的不屑和凉薄。
“他已经走了,你还要在这站多久?”
最后将她从混沌中唤醒的,是李儋元那由始至终都蕴着不渝的声音,安岚想起他方才那一系列举动,顿时一阵气恼,正偏过头不想搭理他,肩上却被裹上件温暖的披风,那人的声音冷冷硬硬响在耳边::“进去换衣服,不然染上风寒我可不会分药给你吃。”
安岚转头看见李儋元失去常年裹着披风,脸被冻得煞白,满肚子的火熄了一半,不想让他陪着她再站在寒风里,拢着披风边往里走着边愤愤地问:“你为何……为何要在他面前那样说我?”
李儋元跟着她进了房,被暖融融的地面烘烤着恢复了些元气,懒懒靠在软榻上,眯眼道:“那我该怎么说?说你是他未来的王妃,今日特地来与他相见?”
安岚走到隔壁的暖阁里,换了身丫鬟的衣服出来,气势汹汹地瞪眼道:“我与他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应对,干嘛把我说的像花痴一般?”
李儋元觉得这话硬生生把他隔成了个外人,胸口涌上团腥重的血气,搅得喉间又涩又痛,他把揉在手心的帕子扔出去,语带讥讽道:“行啊,你爱做王妃的梦,这张帕子就留着当定情之物好了。只可惜我那皇叔,平日里追着他的姑娘没上百也有几十,你以为他真的会把一个不知那处来的丫头放在眼里。”
安岚抱膝蹲下,看着地上那团揉着皱巴巴的帕子,刚才盘桓在胸口的情绪尽数倾泻而出,鼻子猛地一酸,竟掉下泪来。
那人是她成婚十余年的夫君,无论是一颦一动,每一个表情,全是她熟悉了千百遍的模样,可为什么临行前的那一瞥,又让她觉得如此陌生。
所有困惑难解的变化,只是因为她不再是锦衣华服的侯府小姐吗?
李儋元正猛灌了口茶,压下那股令他晕眩的不适,再抬头时,发现小姑娘蜷着身体,直勾勾盯着那条帕子,眼泪啪嗒嗒在地上晕开。
他没想到她会哭,全当是因为自己口不择言的那些话,撑着桌沿站起,替她把帕子捡起来,闷声道:“别哭了,我是胡乱说的。皇叔平时不爱管这些闲事,他既然递了这张帕子给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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