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不曾想只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十足十漠不关心的模样,将她这些话恍若未闻,她难免也生出几分悻悻然,“晨起时瞧见苑子里的梧桐铺天盖地落了满地叶,已是没有落脚的地方了,鸢尾她们扫了好一会子呢。”她慢条斯理挪着身子,愈发往轿辇边陲去了,磨磨蹭蹭地挑了两句不着边际地话说出口,她也有几分不高兴了,满是不屑地“哼”了一声,“人都是捡爱听的话听,若这般身不由己,大可不必来作陪便是了。”
燕怀瑾这才抬眼望她,眉眼间尽是笑意,还不忘揶揄她:“今日怎么脾性这般浮躁?仔细教蔡莲寅他们听了去。”他有意在她柔弱无骨的手背上拿捏了一下,这才郑重其事告诉她,“并不曾敢怠慢你的,可是当真放不下心?”
徐杳自他这里讨了几分趣,这才心满意足,不再一昧拿话顶撞他。
却说轿辇一路教人抬去日月坪,虽是山路石阶,却好似平坦大道,途中未曾有半点颠簸,眼下既到了日月坪,蔡莲寅便识趣地领着一众旁人往别处去了,唯独鸢尾还杵在原处待徐杳自轿辇里头下来,忙不迭上前为她戴了帷帽,宽檐笠帽的式样,四周缀着皂纱薄绢,垂在她腰间。
朝开暮萎,姹紫嫣红。日月坪上层峦山岚,皑皑云雾缭绕在山陌里,一缕缕阳光自云缝间溜出来,漫山遍野的扶桑花团簇成锦。人世间有朝霞瑰丽,珊瑚流丹,芙蓉千叶,灯花荧荧,不过都是逊于扶桑一筹了。
燕怀瑾因见徐杳欢喜,一时也夷悦,只随着她的盈盈脚步亦步亦趋:“往年并不曾见过日月坪这样的风光,原是建安五年俪山大水溃出,可谓是一番天灾。今日一瞧,竟比建安五年以前还要雅艳几分。”
他原是捡着小径走,大有一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模样,偏偏徐杳裙裾翩翩,浑不在意浅一脚踩着泥泞过去,他便也不再拘泥:“朕同你有幸,来年也要来一遭的。”因这话兴起说出了口,又觉不妥,便添了一句,“并不止来年。”
他看见她帽缨微曳,下一瞬便是她回首,露出微施粉泽半张脸,一双眼好似镀了雾气一般睇着他。
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
“我生下来,父亲便教导我,”她榴齿微露,“我同你这样的人是殊途陌路。”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要隐没在四下的斑鸠啼声里,捉摸不住。
偏偏她言不由衷,做出口是心非的举动来。话音未落便顺势去探他的袖口,往他怀里探。
这一日直到午时,二人才乘轿辇回了行宫。一同用罢了膳,正是吃茶的功夫,蔡莲寅上前附耳禀了话,约莫是朝政上出了什么事,燕怀瑾便在她这里更了衣往前殿去了。
这厢瞧着燕怀瑾一行人方才离了去,鸢尾亦打发了无干人等,这才上前正正经经见了礼,徐杳立时明白过来许是有要事要禀,遂问道:“你直说便是。”
鸢尾事无巨细道:“定国公的仆从适才递了信,原是今儿上禀了奏折,陛下亦允了。说是那裴公子也算他的门徒,家世更是清清白白,这是作保呢。只那仆从还再三关照了一声,请您前去一叙,定国的意思是虽搪塞了此事,面上功夫却也少不得,是以要连夜送裴公子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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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杳再见到裴炳的时候,俪山的天空一碧如洗,这也是她在俪山见裴炳的最后一面。
他一身石青色绸缎长衫,腰佩玉石,此时却两膝跪地,给她叩头:“草民听闻襄姬素来爱吃盐渍梅子。”
她看见他髻上束冠,倒是同俪山初见时可谓大不相同,说是恍如隔世也不为过。
就像她从未受过他这样大的礼节。
她这才漫不经心拂了一眼桌案上的青瓷碟,里头置得,正是裴炳口中的盐渍梅子。她顺势捻了一颗尝了滋味,喉头泛起甜意,隐隐约约却流出几丝酸涩,那酸涩并不同旁的酸一般翻江倒海,倒更像是若有若无。
“你有心了。”徐杳莞尔,很是亲昵的四个字,末了却又唤了鸢尾一声,“该赏。”恰到好处的淡漠疏离。
裴炳依旧对她俯首称臣的姿态,不依不饶道:“草民近来时常梦见襄姬。”
她有过一瞬的身形微窒,再做不出半分漠不关心的模样,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你都梦见我什么?”
“梦见襄州什锦坊的掌柜特意包了二两桂花酥。 ”
她垂下眼帘,听见裴炳低沉的声音,一面侧着身子细细打量起这盐渍梅子,指尖往耳垂上一抚,拨着小巧的翡翠坠子,这才闷声开口:“我以前爱吃甜食的。”
第60章 陆拾
自打裴炳走后, 俪山行宫便不复前几日箭拔弩张的氛围,一时间连宫人们茶余饭后都少了几分谈资, 个个都疏怠不少。
数着日子也将近回宫之期,徐杳却又梦魇了一回, 那梦稀碎支离,恍惚间映出豆蔻的身影,由远及近的声音,如何却也听不清楚,她那时心底却懵然如明镜一般,知晓此时尚在梦境,一个劲只问她身在何处, 末了总算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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