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心疼极了,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他,替他挡住凌冽的寒风,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前,指间揉捻着他的碎发,小声地在他耳边说:“哥,别难过,你还有我。”
陈云旗埋首在他怀里,安静地连呼吸都听不见。三三不知道他是在自责,还是在默默流泪,直到远方的云层卷起了晚霞,对面的山头升起了袅袅炊烟,他才稍稍动了动麻木的四肢,一开口,声音沙哑地如同一口枯井。
“三三,别离开我。”
第四十章 揣测
“不会的,放心吧,”三三一边轻抚着陈云旗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慰他,“小三三没了还有大三三,以后我做你的小尾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在崖边坐了一下午,两个人都冻得够呛,回到家烤着火暖了暖身子,陈云旗又去屋后挖了一个小坑,点了一把火,把小三三用过的毛巾、奶瓶和零碎的小物件一起丢进去烧了,剩下几罐奶粉,他打算留着给哑巴家还没出生的宝宝留着。
屋里没了那个白色的小小身影跑来跑去,陈云旗一下子还有些不习惯。夜里偶尔还是会突然惊醒,习惯性地伸手在枕边摸索,却没有听到熟悉的叫声,才想起小三三已经不在了,不需要再起来喂奶了。
过年前的几天,三三家跟村里所有人家一样忙着准备过年的吃食。除了杀猪灌香肠做腊r_ou_,彝族人过年家家户户都必须做豆腐,凭做出来豆腐的软硬程度卦来年的凶吉——硬就表示来年吉祥平安,否则相反。
陈云旗在院子里帮忙磨了一下午黄豆,他把磨好的豆浆端进厨房交给三三妈,还没来得及看豆腐怎么做就被撵了出来。他站在门口疑惑地看三三,三三便朝他解释说给豆腐点碱时不许外人进去,否则会冲跑了好运。
陈云旗累得腰酸背痛,听罢便只好郁闷地坐在石磨旁边抽烟。他捡起地上散落的黄豆把院子里的大公j-i当靶子弹s,he,三三在一旁看着可怜的大公j-i被他打得四处乱窜。他越打越起劲,一副顽劣的样子跟黄业林如出一辙。
三三原本不喜欢烟味,尽管村里几乎所有人都抽烟,他常常是避无可避,可陈云旗抽烟的时候他却总是忍不住着迷地看。
陈云旗都尽量朝相反的方向吐烟,但免不了会有烟雾飘散过来,三三也不反感,反而又朝他靠近了些,盯着他用修长的手指夹着烟送到双唇间抿住,深吸一口,一团烟雾便在嘴里轻轻打了个转儿,继而被徐徐吐出,飘飘散散,迷离了他英俊的侧颜。
那嘴唇...那鼻梁...那眼眸...那迷人的下巴和喉结...
陈老师真的太好看了...
三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红润润s-hi淋淋的双唇,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陈云旗打光了地上的黄豆,又想起身在石磨上找,冷不防发觉三三正在一旁盯着自己看,居然难得地害羞起来,但也也只持续了片刻功夫,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歪着嘴笑着说:“看什么呢?想抽烟?”
三三还沉浸在对他美好颜值的痴慕里,呆呆地点点头,立刻被陈云旗用手指狠狠弹了一下脑门,这才回过神来,垂下眼眸揉着额头委屈地说:“啊...好疼啊。”
“疼就对了,”陈云旗碾灭手里的烟头,挑起眉毛侧头看着他,“好的不学。”
三三撇撇嘴不吭气,陈云旗却觉得他这幅模样怎么看怎么可爱,于是趁着四下无人,揽过他肩膀,对着他额头被自己弹过的地方马马虎虎吹了几下,大大咧咧地说:“好了吧?”
三三不满道:“吹几下有什么用,还疼呢!”
陈云旗哭笑不得,“不是你教我的吗,吹吹就不疼了,上回你就这么打发我的啊。”
三三别过脸不理他,过了半晌又说:“好的不学。”
陈云旗被气笑了,伸手捏着他下巴硬扳回他的脸看着自己,假装凶巴巴地说:“不准调皮!”
厨房里三三妈和晓燕正忙活着,锅里不知道煮了什么,飘出一股浓郁的香味。傍晚的小院里,两个眉目如画的男孩子肩并肩坐着,在暮色的掩护下偷偷勾着小手指,偷偷地接吻。
三三托着下巴望着去屋外避难才回来的大公j-i,突然问道:“哥,以前的春节,你都是怎么过的?”
陈云旗挠了挠头,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往年...我也不记得了。都是一个人,还有一个朋友陪我。”
三三诧异地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又问:“怎么不跟家里人一起?”
陈云旗笑了笑说:“外公去世以后我就没在家过过年了。大家都越来越忙,过年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重视团聚。从小到大我对过年的记忆都是跟外公有关的,所以我一直不敢面对他不在了的事实。”
三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他看着陈云旗有些落寞的神情,心头觉得酸涩。自己即便有诸多的不快乐不开心,可至少父母妹妹都在身边,对自己关心爱护。三三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他为什么看上去总是很忧郁,尤其是他抽烟的样子,正值青春阳光的年纪,却仿佛历经过许多沧桑,早已看破红尘心如止水了。
“跟我说说嘛,我想听。我想知道没有我的时候,你和外公都是怎么过年的?”三三忽然朝他撒起娇,眼底盛满了闪烁的星星。
陈老师哪里架得住这般糖衣炮弹,听闻立刻怜爱地揉揉他头顶,宠溺地说:“好,你想听什么我就都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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