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她温暖而又柔软的腹腔里,那些温热的血飞溅而出,染上了他尊贵的袍子,也染透了他那颗逐渐冷硬起来的心。
他拎着那把染上女子无辜鲜血的长剑,注目席首尊贵无比的那个男人。他一身酒气,双目泛红,刚刚享受过淫.乱之欢,尚陷在双颊依旧酡红的情晕高潮中,无法回神。
李豫在他望过来的无情眼神中,最后一次对他跪倒行礼,“请父皇恕罪,儿臣自作主张,杀了这个蛊惑父皇的淫.贱女子。儿臣只是觉得这种出身的女子,是不配侍奉父皇的,而且酒宴就要开始了,不要因她耽误了父皇给众臣赐酒。”
贪图一时欢爱刺激的帝王,当然不会在乎这个卑微女子的死活,反正已经爽完了,于是他大手一挥,“上酒。”
李豫坐回原位,冷眼看着这场精心准备的九功宴终于开始了。
他原本心中还有一丝犹豫,但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
如此昏君,该杀。
即使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该杀!
李贺听完李豫所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这么说的话就能对上了。”见斐济看向他,李贺继续道:“我当时还很奇怪,这个死掉的女人身上,怎么会披着皇兄的锦绣披风呢?”
他说完,又对斐济道:“说起来你不该怪皇兄,你还该谢他,给那个死掉的女人留了最后一丝颜面,未免她赤身露体死在众人面前,皇兄还为她披了衣物……”
“住口!”斐济怒道:“他们李家的皇帝怎会有如此好心?他们一个个全都昏庸无道、自私刻薄!”
李豫看了他一眼,叹口气,“朕确实并不是故意要杀燕子娇的,可她那般处境,生不如死,死了反而是种解脱……算起来,朕确实对你有愧,当年廉史公一案,是朕做的太过急躁了,但廉史公为人十分固执,不懂变通,不仅同僚弹劾他的人多不枚举,就连朕给他的许多次机会,他都视而不见,一心求死。”
“像他这样的直臣,朕懂,以一死博清名,却不知死何其简单,生才是千难万难。朕那时初登帝位,万事艰难,其实朕真的很希望廉史公可以与朕一心,可惜他心中却不是那么所想,他说朕杀先帝而得位,这话本就矫枉过正了,因为先帝早有密诏留存,立朕为皇太子,所以就算当年那场九功宴上,先帝没有驾崩,朕也是大宣名正言顺的储君,毋庸置疑。”
李豫看向斐济,“你的父亲廉修刚正有余,却不懂得审时度势,顺势而为,所以他的史写不成,又在狱中绝食,刻意激怒朕,一心为名求死,朕其实心中也很是失望……至于你哥哥廉成浩,他确实是廉史公亲生,性子看似文静,实则刚硬易断,朕痛惜廉家正义,本想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接替他的父亲,继续太史令一职,只可惜他坚决不受,估计也是为了刻意报复朕,直接撞在了殿前御柱上,气绝身亡。”
李豫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古帝王出了昏君才会有直臣触柱而亡,呵,廉家真是一门忠烈啊,临死都不忘讽刺朕是个昏君,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他看着斐济道:“这样的臣子如果朕依旧大礼厚葬,岂不是承认朕是个昏君?朕命人将廉成浩的尸身运出宫,扔去了城外荒郊的野山上,也确实是无奈之举。多年来,朕想起此事,依旧痛心疾首,但当年为了稳定大局,为了安抚那一双双暗暗窥伺的眼睛,朕也有很多无可奈何,朕确实亏欠了廉家,你今日报廉家之仇,朕无话可说,毕竟这事说来也是荒唐,你没了父亲、兄弟,又失了未婚妻,虽然你大概是为了报仇,才到了朕身边的,但也确实因此伤了身子断了后,朕也很是愧疚,所以……”
“你不必假惺惺!”斐济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陛下,我只想问一句,这印你是盖还是不盖?”
“此时此刻,朕还是皇帝,所以这个印……”李豫看着斐济,“朕绝不会盖。”
他说完后,又道:“自然你可以杀了朕,再拿着朕的手去盖这大印,当然你也可以如你刚刚所说那般,事后篡改事实,说朕病重,在今夜宴上驾崩,再让史官按你所说‘如实记录’,但你想过没有,你今夜言行和朕当年又有何区别?你身为廉家人,却做了令廉史公最为不齿之事,将来黄泉之下,你有何面目去见他?朕相信,以廉史公那般脾气,他恐怕也是容不下你今夜这般所为……”
斐济闻言,冷笑道:“陛下大概忘了,我从被过继出去那一日开始,便不是廉家的人了,今夜事成事败,都和廉家无关,我只是为了报杀妻之仇而已,陛下记好了。”
说完,他又看向李娪,“长公主,我本以为你是李家人里唯一还算良善一些的那个,没想也是满腹诡计,不过你我本就是各取所需,才结盟在了一起,今夜你若是无法证明,九功宴那夜,子娇之死确实与你无关,恐怕你今夜也是走不了。”
说罢,他给燕西风使了一个眼色。见燕西风慢慢逼过来,李娪顿时有些慌了,她明白斐济的意思,当初九功宴上对燕子娇见死不救的人,他都杀了,也不在乎多杀她一个。她心乱之下,下意识看向宁徽,“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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