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直抖耳朵。
同一片夜空下,宋立言显然也没有好觉可睡。挣扎着从梦魇里醒来,他披了外衣坐去窗台边,看着寂静的庭院出神,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响起裴献赋的声音。
“大人可要小心那,楼掌柜爱惨了您的魂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动手取了去。”
“妖怪的真心放上秤都卖不了几文钱,大人难不成还当真了?”
“不信便不信罢,大人总觉得在下是骗子,楼掌柜是好人,那且等着看,看看在下这骗子说的是真话,还是那位楼掌柜一直在骗您。”
魂魄吗?宋立言好奇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楼似玉要他的魂魄做什么?不还曾给他喂魂都要护着他吗?又怎么可能主动来取他魂魄。
摇摇头,他觉得好笑,饮两口冷茶,又继续睡了去。
整个天地都在子时安静下来,虫鸟皆歇,只有岐斗山上的枯叶被人踩动,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楼似玉攀着沿途的树干飞快地往山上爬,脚下不小心一个打滑,她干脆显出原形来,雪白的爪子踩进泥里稳住身子,继续往上蹿。
岐斗山的主峰最是难爬,过了半山腰就基本再无活物,她这一抹雪色蹿越其中显得格外打眼,故而没多久几柄生锈的铁戟就横在了她面前。
四周一点生人的气息都没有,举着铁戟的影子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身上的妖力强大得可怕,还隐隐混着上清司的炁。
“我有要紧事。”楼似玉朝他们作揖,“烦请让个道?”
第79章 怨气
黑影不会说话,只发出一种类似风灌进枯木里的声响,锈迹斑驳的长戟看起来不具威胁,可楼似玉不敢再往前,甚至连姿态都更卑微了些:“若非燃眉之急,这地方我是断不会闯的,还请通融。”
说罢,咬破手指,以妖血画出三尺长的献祭符,送于它们跟前。艳红的精血浮于空中,被乌黑的影子一点点吞噬,铁戟磕碰几下,竟然缓缓移开了。
楼似玉一喜,飞快地蹿过去,大大的狐尾带起丛林间的落叶,悉悉索索响成一片,灵活地跃上一块崖石,她抬头瞭望,发现那团黑瘴已经在岐斗山之北下沉,如云生旋涡,千里翻涌都汇坠成小小一缕,无声无息地没入繁茂的森林。
她皱眉,还待再往那头冲,一抬爪子却发现自个儿不知什么时候被树藤给缠住了。楼似玉侧头,发现崖石旁边生着的千年古树垂下无数气根,像是被风吹动似的,又往她尾巴上绕过来。
“老家伙。”她不悦地开口,“你尝过狐火的滋味儿吗?”
枝叶颤了颤,古树的树干上缓缓开出一道口子,口子里钻出个土灰色的小老头,没敢下来,只露着半个身子冲她道:“您息怒啊,我这三枝两叶的,哪儿够您狐火烧的?我这也是为您好,那头的怨气太重,您要是过去,怕是来不及做什么,就被怨气攻心走火入魔了。”
“荒唐。”楼似玉冷哼,“那怨气是我看着生出来的,原也在它旁边呆过,怎不见我走火入魔?”
小老头连连叹气:“这团怨气已经不是最开始在山下的那一团了,一进岐斗山就有人行阵,将其提炼催化,眼下在山上的,已经是怨之极致,过处草木皆枯,活物触碰即入魔,您万万去不得。”
果然是有人暗中做手脚。楼似玉骂了一声,甩开树藤原地打了两个转。
“您也别太着急,这怨气虽强,可比起山北藏着的东西,也不算什么。”古树宽慰她,“就算这些全给它吃了,那也是不够的。”
“我急的不是这怨气被它吃了,我急的是那东西竟然被人发现了。”楼似玉恼恨地道,“藏了几百年,一丝气息都没有的东西,我以为它是最安全的,谁曾想竟在这时候被人拿出来利用。”
小老头被她浑身的戾气吓得一抖,钻回了树干里,树藤也都老老实实收起来,给她让出一条道。楼似玉跳下石头,不死心地往山北靠近。
雪白的狐毛渐渐被黑瘴缠上,楼似玉勉强行了半里路,始终还是扛不住,疾步后撤,可那黑瘴没打算放过她,顺着她的经脉翻涌,一路爬上她的眉心,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灿金的眼瞳里就侵入了墨色,像琉璃上裂开的缝,渐渐裂到瞳孔最深处。
八月的最后一天,城外新坟上的纸钱落尽了,那场由蛇妖带来的灾祸也因为官府的抚恤而渐渐过去,宋立言重新坐在公堂上审案,二十多桩堆积的旧案一审结,他长出了口气,披上了宋洵递来的新斗篷。
“霍大人已经上路了,十几个人护着,应该不会出岔子。”宋洵小声与他禀告,顺便嘀咕,“罗安河还死赖着不肯走。”
宋立言轻笑,罗安河没寻到内丹,回去交不了差,如何肯走呢?只是,妖王内丹这东西又不是街上大白菜,哪儿那么好寻。他若执念太深,难免影响修为。
“随他去吧。”他迈出县衙大门,“只要不来找你我麻烦,一切好说。”
宋洵应是,跟在他后头瞧了瞧自家大人走的方向,好奇地问:“大人要去哪儿?不骑马吗?”
“随便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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