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一凝。在一侧的尹寒松见状,心念电转,已知凌琛手腕经脉伤损,此时忽取重物,承受不住,因此筋络痉挛。他习武之人手疾眼快,不动声色间,已疾伸出手,托住了凌琛手腕,食中二指搭住“太渊”“阳谷”二穴,将一股浑厚绵长的内劲,汩汩注入其间。
凌琛本觉手腕闷痛,手指颤抖,已拿不稳铜壶,不料身边人忽地出手相助。只觉那内劲摩过自己臂间少阳三焦经诸穴,痉挛百结的经脉立时松快,腕间生出力道,立时执住了铜壶。他处变不惊,对尹寒松微微一笑,以示谢意,轻轻抽回了手。尹寒松微微一愣,只觉掌中所留的那瘦骨嶙峋的触感,正与那日记忆中的纤细手腕重合至了一处。他凝视着身边摆弄令箭的青年将军,见那白衣素腕,霜雪容颜,直若一尊玉雕一般,一阵恍惚迷茫之感,袭上心头。
凌琛抓起令箭,对殿中众将喝道:“诸将听令!”
众将齐声应命,凌琛扔出一根令箭,对传讯校尉下令道:“沧冀二州武事已备,飞鸽传书,令精骑三部尽速南下。与调防青州,登州,莱州的北平府诸将里应外合,直下河南道!”
昭武尉奉令出殿,尹寒松恍然大悟。孙东白乱调北平府军将入河南道,实是鼠目寸光,自取灭亡!凌琛所部北平府精骑来去如风,更兼有备杀无备,河南道的城池守备们只怕还不及回过神来,便已束手就擒!兵不血刃,直下重城,凌家百战将军手段,果然名不虚传!
凌琛成竹在胸,有条不紊地发令布置,命府军后续进军,稳固城池,增援精骑;又分配将领,带着孙东白下属几名惧死投降的幕僚部将等,叩关取城,相互呼应,兵锋连接推进,直是滴水不漏。尹寒松开始还听得明白他与诸将的攻城掠地诸般谋划,待得军情铺陈开来,他已跟不上凌琛宏大周密,严丝合缝的布局谋篇思路。只能默默地坐在一侧,看着那只纤瘦的仿佛不堪一折的手腕,扔出一支又一支震慑天下的青铜令箭。
待得诸令完毕,凌琛扫视诸将一刻,令道:“此番河南道之役,当得速战速决,在秋季粮收之前,必得斥清城廓,荡平河南府兵!”诸将同声奉令。凌琛咬牙笑道:“我起兵复父母之仇,劳诸军用命。此番征伐河南道,府库财物,尽归三军将士!”他站起身来,白衣胜雪,美目生寒,语气森然,令道:“河南道沿海富庶之地,缴获府资尽够军中恩赏。若还有扰民屠城,践踏庄稼,败麦伤农之事,休怪我军法无情!”
殿中诸将纷纷撩衣跪地,长呼叩首,声震屋瓦,吼道:“奉北平王将令,万死不违!”
第10章 故人
滦川公自北平城现身,即北平王位,起兵复仇,直下河南道的消息,风一般的传遍四野,震撼了整个大浩。整个中原的人们俱被这股北方席卷而来的黑色旋风震慑的目瞪口呆。而帝国的统军将领们,则几乎是惊慌失措地重行审视这位统兵数万南下千里的青年将军——如果说当初北戎之战的胜利凌琛还是在自己的父王指挥下作战;而高句丽之战人们更多的是在传诵武德将军的悍勇奇击的话;那如今的河南道之战,便是这位年轻的帅才第一次令世人见识到了他全局统御的军事才华。
被狭隘愚蠢的河南道前府帅孙东白调进河南道诸州的北平府下级军官,在凌琛极尽精妙的战略布局之下,成为了一处处泄洪开闸的关窍,在沿海诸州的州卫,太守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北平府精骑的玄色旌旗已经插上了他们的城头。城门开处,骑兵们呼啸而入,兵锋无人可挡。而凌琛选关卡点之准之精,之快之狠,又令各处向府道告急的文书还不及送出,便已淹没在北平府军在齐鲁大地上交织席卷的狂飚之中。其步骑合击的神威,令河南府道的监军郑迫,代府帅高执亮等人在一觉醒来之后,发觉自己后路俱断,全无还手之力,心胆俱丧,只得献城投降。
据说连征伐半生的清河老王爷,综合了各处传来的消息,在自己军府的地图上标绘出了凌琛的诸般闪击路线之后,都只能长叹一声,懊丧欣羡地吟出了武侯名句:
“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有子如此,太肃一生无憾了。”
但是长安城中的皇帝梁殷却没有老王爷这般审势爱才的军人习性,他大怒如狂,在大殿上跺足怒骂凌琛“饕餮放横,造逆继虐,乱我国祚!”立时下诏清河王设淮南道总督军府,总临东南军务;又下令关内禁军尽数增援潼关,成夹击之势,以待北平府军。又命彻查滦川公诈死逃生一事。到北疆宣诏办差的中使内监管事陈守一等皆被拿问下狱。连远在渝州平乱的武德将军也修书上表,谢失误不察之罪。
皇帝梁殷看了他的表章,却大感踌躇。他虽深知独孤敬烈与凌家的情谊不同寻常,因此要说怀疑,头一个便要疑到独孤敬烈头上。但奈何武德将军只有护卫之名,赐死一事乃是中使办理。且武德将军终非内宫宦官能比,且不说他功勋卓著,在军中威名赫赫;又兼独孤家族重权在握,自己无凭无据,实不易问罪母亲亲族。最为至关重要的,是独孤敬烈在剑南道用兵正紧,前锋已渡过沪水,这个时候,岂能问罪大将?因此梁殷咬碎钢牙和血吞,只得把独孤敬烈的奏折留中不发。还忍气吞声地下诏安抚了以退为进,免冠待罪宫门的独孤丞相一番。
在河南道用兵的凌琛瞧着北平府安插在长安的内线送回来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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