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的声音突兀的打断吉姆·莫里亚蒂的话,吉姆如释重负般站起来,逃离般从餐桌前离开,匆匆的步伐带倒了一旁的巧克力啤酒,桌上一片狼藉。
“抱歉,我接个电话。”吉姆如是说。
“请便。”纽特礼貌的点头,示意他随意。
电话在卧室一侧,和这边没有几步的距离,吉姆的话,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
“对,不,通知所有马车夫,拿好家伙,准备动手,嗯,我知道,没关系,给我一刻钟,我马上下去,吉普赛女郎那里怎么样了,好,消息都传到了吗?很好,”吉姆的声音带上狂热的兴奋,兴奋的让纽特有一瞬间的怔忪。
一页又一页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吉姆嚣张的捏碎护树罗锅。
吉姆嚣张的发射恶咒。
……
思念中的吉姆与现实中的吉姆重合,又再次分离,影影绰绰,似真似假。
纽特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吉姆说的未必没有道理。
吉姆还在以无比火热的热情继续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后续的事项——
“通知俱乐部的粉丝们,鱼儿上钩了,莫兰的调过来的人从后面包抄,娱乐小报准备好,明天的头版头条记得留给我,各大报社打好招呼,得了吧,少跟我打花腔,我还不知道你,前几天拉上床的那个,不就是报社老板的儿子吗,多大点儿事儿,你办他的功夫,他就能随随便便的给你把事儿办了,好了,不跟你扯了,各方面打好招呼,随时准备收网,庆功宴带你们去找乐子,好好爽一把,去你的,花魁可是要留给手上人头最多的兄弟的,你要是干掉的人最多,那花魁就让给你……”
吉姆笑着和对方开玩笑,言谈间说的,却是如何取人性命这种事情。
纽特看不到吉姆的表情,但能从吉姆的声音中判断,吉姆现在的心情十分不错。
甚至带些隐隐的兴奋。
因为分离与思念而罩上的面纱,在吉姆兴奋的声音中被无情的扯下,纽特站在那里,看着与想象中完全不相符的吉姆。
没有任何美化的,对残暴施虐有着天生爱好的吉姆。
或许——
纽特低下头,叹了口气。
他不了解吉姆。
一点都不。
吉姆挂了电话,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照旧笑嘻嘻的,没有一个正形,仿佛刚刚他与纽特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争执。
那个正经严肃拒绝纽特,分析问题一针见血的,也不叫吉姆,而是别的什么人似的,吉姆甚至还笑嘻嘻的询问纽特是否有兴趣观看今天晚上的大戏。
一场关于地盘争夺的大戏,一场能将整片土地染红的大戏。
是继续沉溺于自己的想象,还是接受吉姆的邀请,重新的真正的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显而易见的,纽特站起身来,收拾了一片狼藉的桌布,并且将剩下的食物端回厨房。
吉姆还在那里描述即将发生的大规模斗殴,似乎力图用语言将纽特吓回去。
一如既往的,吉姆心虚的时候,总爱这么玩。
当年的食尸鬼,现在的火拼。
“好啊,”纽特站回桌前,从容的看着吉姆夸大其词,等吉姆终于停下的时候,纽特十分镇定的答应了,“这么精彩的大戏,我一定过去看,什么时间,在哪里?”
吉姆被噎了一下,彻底呆住,完全没有想到纽特的回答会是这样的。“不是,你怎么就同意了?”
纽特笑了:“看来你说的很对,你并不了解我啊。”
吉姆哑口无言,任由纽特在自己的房间里进进出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全都清理了一遍,把整个屋子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的,这才作罢。
“我跟你说,吉姆,”纽特坐在沙发上,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我自己住的地方都没有这么干净,平常都是他们打扫的,我也就是看看,基本不动手。”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呢,”吉姆双手插兜,流里流气的吹了声口哨,“你的第一次就这么给了我,万分荣幸。”
纽特笑了一下,没接话。
大约过了五分钟,纽特指着墙上的时钟:“你不是说一刻钟以后去跟他们会合吗?到时间了。”
吉姆站起身,磨磨蹭蹭的回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把枪,而后倚在桌子上,直直的望向纽特,语气正经。
“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
“啊,对啊,一场能将整个伦敦染红的大戏,我怎么能错过?”纽特懒懒的伸着胳膊,从沙发上站起来。
吉姆逆光站着,似乎笑了,他低低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带着一点点不为人知的忧伤,却又很快被强自的笑意盖住,仿佛昙花一现的,只是纽特的错觉,而非事实的真相。
吉姆朝纽特走来,直直停在纽特身前,笑道:
“一起也好,你也该重新认识一下我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在伦敦呼风唤雨的人物了,再也不是那个跟在你身后打转的小可怜——”
“你本来也不是小可怜,”纽特打断吉姆的话,顺着吉姆的力道从沙发上站起来,纽特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围着我转,只不过是因为我好玩,跟你那些玩伴不一样,围着我打转,跟麻瓜追捧吉普赛女郎一个道理,你玩的很开心呐,哪里可怜了。”
吉姆耸肩,露了一个坏笑:“被发现了呀。”
“走吧,”纽特从卧室里面打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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