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席的椅子,一屁/股坐上去,双手托腮,盯着对面戴着老花镜、笔耕不辍的老教授。
这孔教授是三水师范法学院的老师。和自己曾经在三水政法时认识的许多老师一样,这位孔教授也在三水市一家小有名气的律所挂了名,所以他也执业,接些诉圌讼的案子。今天,他就是来查阅、摘抄自己代圌理的那件离婚案中对方在庭后提交的证据的。
“小伙子也是学/法律的吗?”
听到孔教授和自己说话,方泉猛地回过神来。
“啊,恩……”
“哪个学校的?”
“……三水政法……”
“哦哦,挺好的呢!”孔教授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今年新考进来的?”
“不,我,啊……”
真是戳到痛处了。
“这样啊,”孔教授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以后还是想进入这个系统工作吗?薪水不高还很辛苦啊。”
“嗯,我知道……”
毕竟人人都这么说。
不过在那之前……
你有空闲聊,还不如赶紧抄啊!
“我看完了。”大概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孔教授才合上本子,他摘下眼镜站起身来,“辛苦你了!”
“啊,没什么……”方泉淡然地说道,他提前走到门口,推开门等着孔教授收拾完毕。
“您不用太急。”
反正自己就住这儿,不需要像某个味痴一样赶着回去品尝翔一般的饭菜。
孔教授拎起他的公文包,走到门口,一把抓/住方泉的手:“小伙子,今天谢谢了!”
“这是我们应该——噫!”
右边的裤兜里似乎被塞进去了什么异物。方泉本能地僵硬了。
“嘘干/你们这行有多辛苦,我们也知道,所以一点小心意,收着吧!”
???
等等!
难道说这个是……?!
“对不起,”反应过来的方泉马上将手伸向全身最不自在的那个地方,“这种东西我们是不能——”
然而一只粗糙有力的手拦住了他。
“这事,易法官他知道的。”
方泉的手停住了。
“……是这样的吗?”
“当然!”孔教授笑着说道,语气不容置疑,他拍拍方泉的肩膀,“替我好好问候易法官。”
“好……?”
待孔教授走远后,方泉将手□□兜里——好家伙,隔着牛皮纸都能摸/到厚厚的一沓,这里面该有多少张毛爷爷啊?方泉呆呆地站在那里,头皮发麻,背上一阵阵地冒着冷汗。
“喂,小方,当事人都走了吧?”门卫老王锁上大门,扭头问道,“今晚我煮面条,你吃不?”
“啊,我……”
保持自然!保持自然!!
“我,额……”
别说自然了,声音都像女人那么尖了。
“我,我不饿,您自己吃吧,不用准备我的份了……”
迈开步子,仿佛每个关节都在嘎吱作响,即便如此,还是要拖着这样的身体跑动。嘴里念叨着推辞的话,方泉飞也似地逃到楼上的会客室。关上门,他将口袋里那团浅褐色的东西扔到席子上,用枕头压住,原地焦虑地转了几个圈后,他依然觉得不踏实,于是干脆整个人扑上去,用自己的肚子压住枕头下的“魔物”。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那个。
喂喂,干嘛这么激动啊!这里可是法院呢,有这种事情其实应该挺正常的吧!自己来了这么久,一次都没碰到才应该奇怪吧!之所以今天第一次见,大概是因为之前自己碰巧都没有撞上,或者接的净是诉/讼标的还没诉/讼费高的案子吧?
然后,今天终于……!
唉唉,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吧?!
这个!钱!怎么办???!!!
进入九月,打地铺就觉得有些凉了,这几晚方泉还得裹毯子才睡得着。但现在,他趴在席子上却一点都不感到冷,相反,身上的汗腺还一刻不停地、玩命地分泌着汗液,尤其是顶着枕头的腹部,简直就像被火焰直接灼烧一样难受。
……真没出息!说到底,枕头下的不过是一沓纸而已,至于这样么?!孔教授代/理的那个原告想让孩子跟着被告生活,这一点大家在庭上都听得清清楚楚,可那孩子还不到三岁,被判给被告男方的可能性微乎甚微,所以孔教授这么做的只是在维护自己当事人的权益罢了!况且这些钱孔教授点明了是给姓易的,他这个没有编制的小速录员要做的只是等法官大人明天来了以后转交给他就行了!完事了!终结了!不用再操心了!耶——
——个头啊!
要真能这么简单地去考虑,他还有必要如此坐卧不安么?光是和这堆毛爷爷同处一室,他就已经有种做贼的感觉了。
做贼……么?
方泉酝酿了一会儿情绪,从枕头下抽/出那个信封。那个吓死人的厚度,不敢说有五位数,但估计也差不多了。
“既然已经做了贼了……”
盯着眼前敞开封口处的那片诱人的粉红,方泉咽了口唾沫。
租房也好,考研报班也好,只要有了这个……
慢着!要是自己现在拿了,明天易钟明点钱发现少了咋办?
应该没事吧?孔教授准备了这么多,应该不只是给易钟明的;不介意通过自己递交,或许也默许了居中的抽成……吧?
方泉左手捏紧信封,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朝那片粉红伸去。
就抽一点点,能够应付过目前的窘境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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