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卿玄亦跟着他一路走,直到谢语栖筋疲力尽便也跟着他停下,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语栖,你看,花开了。”
一心找路的谢语栖蓦然一愣,这才寻着他的目光看去,河岸边一朵殷红似血的花缓缓绽放。
“别找了,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谢语栖心头一慌,喊道:“等等,别走!再等等……”
范卿玄淡淡一笑,像昔日那般,抬起手来,虚空中轻轻滑了一下。
谢语栖微微一怔,鼻尖仿佛被人轻轻刮了一下,还残留着的温暖触感竟是让鼻中泛酸,水汽迷住双眼,眼前的景象一寸寸模糊,待他再细细看去,河对岸徒剩一株彼岸花静立。
谢语栖缓缓睁开眼,拂晓的晨光悄然滑进屋中,他感觉眼角凉凉的,脑中空空的。却不知是不是错觉,眼角隐约传来一阵温暖,滑过的眼泪似乎散在了空中,他立刻支身坐起,看向床畔。
屋子不大,一目了然,除了几个陪伴了他数月的桌椅,什么也没有。他向着虚空中探出手去,浸入晨光之中,连他自己都不知究竟在期待着什么,可平静无常的一切又让他禁不住失落。清瘦苍白的手无力的落下,他低下头,散下的青丝挡住了面容,看不清神色,却隐隐感到一股悲凉透过心底传来,散在淡紫的晨光中。
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谢语栖都会在梦里见到范卿玄,同样的常青林,同样的河畔,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寻觅,而不同的是,河畔的彼岸花一天比一天红艳,每天都会多绽放几朵,映的河水如血,充斥着满满的焦虑不安。
后来花开遍地,河岸边算是火红的彼岸花,拥簇成团,沿着河岸绵延向无尽的远方。
谢语栖找寻可无数个夜晚,终是在一处芦苇荡边看到了堆挤在一起的河灯,就像一座桥通往河对岸。
他匆忙踏上河灯,意外的没有沉落,于是他匆匆过河,拨开眼前的彼岸花丛,然而除了满目的血红,再无那漆黑如墨的身影,他甚至忘了,是从何时起,那袭黑衣未再入梦。
内心的空落失意,茫然无措,混着焦虑不安将眼前的景象扭曲,他拔剑劈开那片火红的花海,梦中惊醒望着漆黑一片的天顶喘息出神。
过了许久,他支身坐起,看着窗外夜色正浓,听着断断续续的虫鸣鸟吟,眼底的光微微一闪,起身下了床。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这是第几个日头,只知如今天气转凉,枝头萧瑟,隐隐有落雪之意。虽已能下地走路,如今没了蚀心蛊后,这副身体仿佛也不是自己的了,筋骨传来的异样他是明白的,只怕再无可能恢复如初。
他穿好衣服,拿骨针简单的挽了头发,回头从床边取走了银心铃挂在腰畔,扶着墙一步一步离开了屋子。
翌日一早,莫帆端着早餐来他屋子时却发现空无一人,床榻上冰凉凉的,显然一夜未归。她看向窗外的远景,无奈轻叹,此刻不用想也知道,他定是再也困不住了,他要去找那个人……谁也留不住。
第82章 寂灭
秋末冬初,今年的气候比往年冷上许多,还未进霜降,不少人就裹上了冬衣。
梵音阁中少有的焚起了炭炉,几个小书童端着热水忙进忙出。里屋断断续续传来咳嗽的声音,声音虽不大却隐隐带着枯槁灰败。
床榻上李夕裹着厚厚的绒被,捂着手炉,时而咳上几声,脸色比起往日里要白上几分。李问天坐在他床边正替他吹着一碗药,待到它凉了一些,便递到李夕跟前:“喝了吧。”
李夕看了一眼,皱眉摇头:“太苦了,不想喝。”
“喝了。”李问天的声音没有以往的那种轻挑,反倒带着些怒意。
李夕拗不过他只得接了过来,慢慢喝了下去,大约是因为汤药的温度,脸色略微红润了些。
“好了……喝干净了,你可以不用绷着脸了。”
李问天反而蹙眉,怒道:“你明知我不愿到这个结果。为何要走这一步?”
李夕靠进软垫里,叹道:“凡事都得有代价的。既然要算出结果,总归得有些舍弃吧,窥探天意本就是重罪,能留我一命我已知足了。”
“可你五脏六腑俱损,就连这普通的季节变换都让你难以忍受,你若是有个万一,我纵是找到了他们,也不会高兴!”
李夕忽然笑了起来,半晌才缓了一口气道:“我当你是在关心我了,这一卦算的还挺值的,至少是把你绑回来了。”
李问天心中一阵难受,扭过头去揉了揉眼角,许久都没有说话。李夕拉了他半天都没办法把他的头扭回来,无奈的转开话题道:“你的伤如何了?”
李问天闷闷道:“好了。”
“范宗呢?如何了?我听说你们师兄弟折了大半,只剩你们三人……”
李问天这才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望着屋子一角:“范宗遭此重创,很难再恢复了,师兄们拼死相护,死的死伤的伤……那一日我在木牙山遇上穆九,我只恨为何没有与他同归于尽……此后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李夕拉着他,低眉道:“这不能怪你,我庆幸那一日你负伤而不是拼死……倘若你拼了性命,让你去木牙山的我又如何自处?”
李问天摇了摇头,反握着他的手半晌没有再说话。
李夕等了好一会儿,兀自喃喃:“不知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自他们三人从木牙山回来后,莫云歌便回了望风谷,调派谷中的弟子前去木牙山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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