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人群,苏纪白竟是微微一笑。
林祈墨愣了愣,随即笑意更盛。七弯八绕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空位上。
华宜美见他举止太过随意,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终是忍在喉头,只道:“门主,怎的来这般晚?”
虽说这桌席上有秋雨阁、潜龙、唐门、漠雁门的龙头人物,还有隆重请来作比武公证的少林净空大师,武当修竹道长,以及丐帮资历最深的虫长老……林祈墨仍是厚着脸皮付之一笑,轻描淡写道:“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
此话一出,首先便听得一阵惊天动地泣鬼神的大笑。
这般情景,这种笑声,除了秦漠风秦大门主,还会有谁?
秦漠风好半天才收了笑,擦了擦喷出来沾在嘴边的酒液,摇头道:“不愧是林没墨,只有你才能心安理得说得出这种跟狗屁一样无聊的话。”
林祈墨笑嘻嘻回馈道:“小风,注意用词。”
他们都没看见华宜美由白变青,由青变紫的脸色。
华宜美咳嗽两声,十分有修养地没有发作,道:“罢了,您能在晚宴结束前过来,宜美就不该多此一问……”
说罢她略带歉意地望着在座众位,像极了帮着自己不懂事闯祸的小孩赔不是的亲娘。
净空大师、修筑道长、虫长老这几个熟知林大公子脾性的,皆摇摇头,无所谓地跟着秦漠风一齐笑开。像商凛云这样与林大公子仅有几面之缘的,亦是早有耳闻,是以被气氛感染。
只有华宜美孤单一人,进退两难,狠狠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林祈墨装作没看到,却拿起酒杯对着众人扫过一周,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先干为敬。”
秦漠风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挑他刺的机会,笑道:“还‘先干’呢?你这小子没来之前,我都不知干了多少杯了!”
酒席之上,少不得闲聊。
虫长老是一个话匣子既容易打开,打开了也不容易收住的人。
人皆有好奇之心,皆有求知之欲。
虫长老是人,而且还是个爱管闲事爱听闲话的老乞丐。所以哪壶不开提哪壶,提起了华宜美此刻深知难以避免,却最不愿人提起之事。
他道:“林祈墨,你查的案子,进展如何?”
华宜美脸色再次发白。林大公子却看见除了苏纪白,众人皆是一副若有所思,洗耳恭听的模样。便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这个,不好说……”
虫长老一张瘦黑老脸笑得斑纹密布,道:“林没墨,你卖什么关子?难不成你对着座上的人还有猜忌之心?”
林祈墨在心中狠狠骂了一遍这把老骨头,眼珠转了一圈,憋出个苦笑道:“说实话,我还真的是一筹莫展,正想问问各位有何见解?”
他丢问题丢得倒聪明。苏纪白含笑瞥他一眼,心照不宣。
秦漠风却是丝毫不给面子,嚷道:“喂,林没墨,明明是问你,怎么问回我们头上了?”
林祈墨叹了口气,装作未曾听见,道:“小风,你知情较多,是否有什么想法?”
秦漠风瞪他一眼,倒也真皱着眉头硬生生憋出出一副吟诗作对的模样苦思冥想起来。
虫长老却似早有准备,道:“依我看哪,还是得先找到唐二门主和……呃,传言中已经遇害的商老阁主!”
他说这话时并未看商凛云脸色。
商凛云也并不忌讳他人提及自己生死不明的父亲,亦道:“虫长老所言甚是,家父下落,凛云可是担心得很!”
林祈墨有意无意地看了殷若潮一眼。她安安分分坐在商凛云身边,端庄淑雅,好似对什么也漠不关心,脸上没有一丝异样。
这时秦漠风开口道:“林没墨,你不是在调查白曌一案和夜鹰阁吗?”
林祈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一旁修竹道长道:“听闻潜龙江帮主死前写下半个‘夜’字,看来果真与夜鹰阁有所干系。”
净空大师也接口道:“白曌?难道当年……?”
说罢他带着疑问,看向在座五大势力之中仅存辈分较高的唐门门主唐浩。
唐浩并没有遮掩之意,只道:“其余死者我不能确定,但二弟唐啸,确是参与当年一案。”
他顿了顿,又道:“可是这夜鹰阁与白曌,又有何关联?”
修竹道长接口道:“可白曌已去世十几年,那一剑封喉又是他的绝技……难不成他还能从阴曹地府回来报仇?”
虫长老道:“当然不可能,你这个老糊涂虫。”
修竹道长瞪他一眼,道:“谁是虫,大家心知肚明!”
众人七嘴八舌,胡说乱猜,好似自己才是亲临现场,调查此案数日的人。
直到话题越来越离谱,林祈墨终于才忍不住道:“夜鹰阁与此案关系,可深可浅。白曌之案中的疑点,说不定才是侦破此案的关键。”
他看向唐浩,道:“当事人皆已不在,我有个问题,恐怕得问问唐门主了。”
原本众人停下唧唧呱呱的争执,皆睁大眼睛看着林祈墨。
唐浩笑了笑,倒是大方道:“你问,唐某定知无不言。”
林祈墨也笑了笑,道:“当年皆闻白曌之子已被斩草除根……我想问的是,他们可是亲眼所见?”
唐浩一愣,道:“这等细节,唐某着实不知。”
沉吟片刻,林祈墨道:“我也不信什么鬼神转世之说,若说此事缘于报仇,倒是一个值得探究的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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