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一路抚到眉弓。指尖贴在他微皱的眉心揉了揉,又慢慢沿着原路滑下。
眼睛。鼻梁。嘴唇。
那么仔细认真仔细地,把他的样貌印到心里。
手指停顿在他唇上,细腻却有些清冷的弧度,唇色淡淡的,上薄下厚,不笑的时候显得很冷淡,甚至有些孤傲危险的气质。
手放下来的时候隐约感到失落。躺在我身边的男人,到底和四年前的程维不再一样了。
这四年时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呢?
我疲惫地想着,却逐渐发现这是我不可能想透的事情。有时候棋差一步就可能改变整个人生。就拿我来说,当年我们分手时,我还只是个不学无术的高三学生。到了现在,我二十一岁了,老人说世上绝不能沾的三样东西:黄、赌、毒,我一样不少,全染过了手。
我自己尚且堕落到这种地步,又有什么资格去苛责程维的蜕变。
轻轻凑过去,吻住他有些陌生的唇,我闭上眼睛,努力把他嘴唇的温度和淡淡的烟草味一起,用力地,用力地刻进记忆里。
“程维,再见了。”
我贴着他的唇,轻轻地对他说。然后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无声地洇湿了枕套。
作者有话要说:被和谐了再提供传送门= =乃们先速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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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5 ...
夜班的环城巴士慢慢地行驶着,我坐在最后一排,蜷缩成团,望着雨点打在公交车窗上。窗外没有行人,偶尔几辆出租开过,车灯在雨水中模糊一片。
我紧紧攥着搁在膝头的一只塑料袋,那里面有几块零钱,一张身份证,一部手机,泛黄的一寸照。
这四样东西,就是我全部的家当。
原本还有一串家门的钥匙,一串残破的贝壳风铃。那风铃是程维高中时送给我的,之前我一直带在身边。可是狱警也许把它当成了垃圾,出狱之后,归还给我的物品中并没有它。而家门钥匙,在我爸妈抛下我只顾自己逃命时,我就知道它对我而言,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先生。”司机停下来,回头叫我,“终点站到了,您还不下车吗?”
“啊?”我愣愣地望着他,微张嘴巴发了一会儿呆,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在司机失去耐心前下了车。
是啊……终点站到了。
可是,我的目的地在哪里呢?
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去。
外面的雨很大,我孤零零地在路上走着,没有撑伞。衣服很快就湿透了,粘在身上。手腕的勒痕还在隐隐作痛,私密处更是难受的令我脸色苍白。
我举步艰难地挪动着僵硬的腿脚,漫无目的地不停往前。
只有塑料袋还是干燥的,我把它包起来,紧紧护在胸前。那里面有他的照片,我不希望雨点浸湿他淡淡微笑的脸。
他是我的爱人。
站在跨江大桥的护栏边,夜里墨色的江水辽阔无尽,连江寒雨催开了一朵一朵透明的碎花,桥上璀璨如星的暖色霓虹灯倒映在波纹起伏的水面。这个城市的雨早已没了水墨画般烟雨朦胧的迷醉感,反倒如同一幅饱满厚重的油画,凝固着一层重彩。
我在这幅油画中站了很久,淋着雨,望着宽阔无垠的江面。
很多年没有仔细地想过事情了,我就在大雨里反反复复地想了许多遍。越想就越冷静,越冷静就越心寒。不知不觉手臂上都窜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背后的凉意也让我牙齿轻微打颤。
为了驱逐寒意,我跑去最近的一家自动贩卖机前,用仅有的零钱买了三罐啤酒。回到江边一个人打开易拉罐咕咚咕咚地就喝了起来。
第一罐下肚,我痛恨贩卖机为什么不卖白酒,我真的很怕冷,啤酒驱不散骨子里的寒意。
第二罐,我开始哭哭笑笑地抱着桥边的护栏,额头抵着冰冷的铁面,嘶哑不清地给它讲述我肮脏不堪一无是处的二十年。
讲我那作为第三者却最后嫁入祝家的妈妈,讲我贪污受贿,嗜酒好色的老爸,将疼爱着我,但最终对我失望透顶的姐姐。讲我的小流,讲我第一次甩掉的女生,讲吸毒的快感与毒瘾发作时的痛苦。
然而翻来覆去讲得最多的,却还是西高教室里,那个会在考试时借我半块橡皮的男生。
第三罐,一饮而尽。
我把喝空的罐子捏的变形,然后用力将它往涌流的江水中扔去。
它在墨色的夜色里渐渐缩小成一个小点,桥身离江面很远,它落水时溅起小小的水花,轻微的一声响。
我就那么呆呆在桥边坐着,眼睛发红,但脑袋却是一片空白。
脚下就是宽广的江流,啤酒瓶丢下去时蓦然生起一种很微妙很奇怪的失重感。好像掉下去的不是它,而是我。
然后我又模模糊糊地想,如果跳下去的真的是我,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一切都可以结束了呢?
再也没有痛苦,悲伤,堕落,失败,以及求而不得的疼痛。
再也不用自我厌弃,像个臭虫似的下贱地苟延残喘,从流浪狗的嘴下抢半个包子。
……如果跳下去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忘记他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在寝室打太极拳录像交体育期末作业= =所以……没有神马时间,原谅咱没有回帖,更新也很少,我深刻反省着自己的错误,请各位童鞋宽恕,阿门= =嘛……昨天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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