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
桃花仙的风姿实非言语所能描绘的,没人能想象满林桃花在此人走来之时一朝盛开的情景。整个世界宛如在为他的存在争唱赞歌,只渴求丰神俊秀的仙人轻轻瞥来一眼。随风而逝的凉薄花瓣被他烂漫的粉衣悉数压下,那头皎洁的白发宛若世间最纯净的月光。
这是一个干净至极的仙人,一个比日月光华还要璀璨的仙人。
云渊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便起了这般念头,随之而来的想法是——他越是单纯高洁,自己的计划越好实施。
所以云渊任由齐光做着亲密过分的举止,任由他订下未知的契约。仙人离自己太过遥远,他一开始觉得对方就像是游戏里帮人升级的np,他记得以前闲来无事看的穿越文里都有这种存在,唯一的区别就是齐光看着很年轻。
云渊没想过高高在上的仙人真的会有如友人般陪在自己身旁,抚琴焚香饮酒作乐,清冷的仙人似乎一朝醒了过来,鲜活得不可思议。
齐光曾说这是他第一次和人相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云渊记得自己那时摇摇头嗤笑了一声。
这叫不会与人相处?连自己这个怀着恶意之人都忍不住为其心折,不再利用对方踏入仙族,去和天道争锋之事。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云渊听过仙人翻着书册,轻吟那首《上邪》,听着他将绕口的相思念得像是宣誓一般郑重。那时候他甚至觉得此景有些滑稽,且不提齐光懂不懂人族的诗词,光是那句长命无绝衰啊,对人来说就太难太难。
然而他们根本没有相处那般久,世间也并没有什么百年相依。连订立契约的仙人都会一朝食言,还有什么可信的?
云渊乘着仙鹤去闹了明珠大比,干干脆脆地放下风花雪月,他去登临战场,重拾野望。
之后想来他和齐光就是因为那十天而错过了吧。也许他对齐光心动过,也许他对齐光只是愧疚,也许他们间就差那么一点所谓的缘分。谁知道呢?
云渊欣赏的是温柔不失豪气的女子,敬仰的是顶天立地的男子。而平生最不愿做的是就是追忆曾经,过去就过去了,没有重头再来四字。
如果说桃花仙是天地灵气所化之仙,那陆危楼就是世间正气所造之人。
那个男人就算突然说他要为了天下人舍去生命乃至灵魂,一向多疑的云渊都觉得自己会毫无犹豫地相信。
和陆危楼相处的日子,不需要计较言语得失,不需要去自身压抑暴戾尖刻,那个男人永远会沉默地包容的一切。他或许是一把利剑,但却过刚不折。云渊其实理解为什么人族把那个人捧上神坛,他能引领诸位天骄走在最正确的道路上,所到之处,披荆斩棘无可睥睨。
然而比起陆危楼所在的官道,云渊偏偏喜欢走小路。
云渊真切感受到血液的炽热时,并不是吓退妖族的那一次,而是他被天和刁难后与士兵闲谈之时。一瞬间喷薄而出的鲜血溅满了他的容颜,生于和平年代的云渊,此生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什么叫做生命的沉重。
脆弱的,渺小的,一碰即碎的。战场上每日死的何止万人,他们这边打着残酷的战争,都城那边歌舞升平琴音靡靡,就像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云渊意识到,人族最会的便是粉饰太平!
之前埋在记忆深处的疯狂念头开始拼命叫嚣着,一朝勃发。陆危楼猜测他是在中央战场时才想到入魔布局,其实不然。早从遇见齐光起,自己的计划便已有了雏形,只是隐忍不发罢了。
惊圣也好,唤灵也罢,被世人赞叹之事云渊没有半分成就感。他不是生于此地长于此地的文人,他对于圣人们有敬仰,却绝无将万般希望付诸其上的念头。期待别人去完成所谓自己做不到的事,不是太可笑了吗?
从他闻名天下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将来要背负怎样的骂名。曾经的褒奖赞美会在片刻之间化作最恶毒的语言,不过没关系,谩骂而已,对自己来说实在无关痛痒。
他云渊哪管那些人的嬉笑怒骂,哪管自己带来的洪水滔天。
说到底他印象最深的反而是入魔时的痛楚,他都不觉得自己能忍得了第二遍。不过是稍稍回想,就觉得连骨髓都在颤栗。
世人不会关心他经历,更不会关心他的苦痛,连他自己都不拿自己当回事,能要求天下人什么?他们坦然地享受了百世安宁,史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隐埋了云渊这个人存在的痕迹。
或许千百年后哪家杂谈上会记载着他的风花雪月,说一说他的年少轻狂。他名留史册之上的,说不定是无双榜榜首这种艳名。也好,他也不希望被世人铭记,也没那功夫去承载他们的期望信仰,费尽心思达成百姓觉得理所应当之事。
他不是神,他绝不会像陆危楼一样背负那种可笑的担子。
云渊好奇的是天道是如何想他的,许是毁也毁不掉他,灭也灭不了他,最后仿佛被他缠的烦了,奋力一劈,弄不死自己就干脆地送他飞升了。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法则是有意识的,不然怎么三天两头找自己的麻烦,三天两头找人族的麻烦。
人族当真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种族。没有天赐长寿,也没有生来健壮,唯有一副聪明的脑子吧,还总是被劈。
要不是系统最后竭力帮他挡了些许,他怕真的是身殒道消,天地间留不下半分痕迹。
也就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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