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哆嗦了一下,脸色微微地发白,牙齿不由自主地咬上颤抖的下唇。
里包恩轻哼一声,收回了□□重又放回腰间,语气冷冷地说:“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连走路也会摔得鼻青脸肿的废柴来管。再说我不去工作难道让你来养活我们两个大活人吗?恐怕到时候就只能喝西北风了吧,蠢货!”
里包恩说完,不再看蹲在地上垂着头默然不语的纲吉,拔腿走进卧室,连衣服都没脱就卧倒在床上,用枕头蒙着头。
这次的任务确实耗神耗力,他懒懒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一句话也不想多说。现在已然身为里世界数一数二的杀手的男人被小孩说了那样的话自是觉得有些自尊受辱,可更让他觉得难以忍受的是居然被一个又弱小又无辜的小孩指摘自己的工作的不是。
凭什么自己就要身陷黑暗与血腥的泥沼,叫嚣着嘶吼着挣扎着才得以全身而退、保持一丝神智的最后清醒,而那个小孩——那个过于纯洁过于天真的小孩就能够无辜地站在一旁轻轻地说一句
“别去做那么危险的工作”了?
难道他以为每一个被抛弃的孤儿都那么幸运,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吗?!
真是该死的愚蠢,该死的无辜,该死的……
里包恩其实并不怨恨夏马尔把自己培养成一个心狠手辣的杀手,相反,他有时懒洋洋地看着路边行色匆匆的上班族,看着那些因为生活琐事而愁眉不展的白领们,看着浮躁的喧嚣的可笑的滑稽的众生百态,会从心底生出一种无法消散的虚无感。人生就是这样的无聊,争吵复争吵,喧闹复喧闹,从哪一站上车、从哪一站下车根本毫无分别。唯有他手握枪支,扣动扳机,看到面前的人带着一种打破虚无、仿佛要冲破这世间的牢笼一般的表情时,才感到生命沉甸甸的重量,才感到命运的诡吊,才感到一丝生命存在的意义。
求生的挣扎与死亡的灰败在被枪击中的那一刻,实现了完美的结合。
他曾经怀着一种恶意的趣味对进行这一实验乐此不疲。
当然,这都是遇到小孩之前的事情了。
鬼知道那个叫做“泽田纲吉”的小孩是何时开始对他的人生态度、对他在开枪前的那一刻的想法产生了微妙的影响的。
也许是从小孩每一次轻柔地替他包扎伤口时开始,也许是从小孩担忧地望着他的眼神开始,也许是从小孩印在他脸颊上的轻吻开始,也许是从更早以前,小孩称他为“好人”的那一刻开始……
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的里包恩开始有些后悔对小孩说了那么重的话了,毕竟小孩是真的无辜的,自己的命运如此又怎么能迁怒到纲吉的身上呢……
他听到小孩脚步轻轻地走进卧室,然后缓缓地捞开被单,小心地躺了进去,每一个动作都尽可能地放轻,似是怕惊醒到劳累了一天的男人。
里包恩却轻哼了一声,他清了清嗓子,道:“蠢纲,离那么远干什么,过来给我捏捏肩膀。”
半晌却没听到小孩的动静,男人以为小孩在跟他赌气,不悦地皱眉:“喂,你脾气大了还是怎么的?难道你还要我给你低三下四地道歉吗!”
没得到小孩的回应,男人忿忿地转过头去,却惊讶地看到小孩正张着一双大眼望着他,那眼睛里蓄着泪水,看起来水汪汪的。
里包恩还未说话,却听到纲吉气息不稳地说:“我还以为里包恩讨厌我了……”晶莹的泪珠从纲吉的眼角流出,顺着太阳穴滑落到枕边,晕湿了一片。
男人皱了皱眉,伸手揩掉小孩眼角的泪水:“都这么大人了,还动不动就哭,不嫌丢脸么。”他的语气有些哭笑不得,“我讨厌你做什么?你也不想想,我讨厌你还会带你去游乐场,讨厌你还会给你做饭,还会跟你睡在一张床上么?也真是蠢透了。”
“可是,”纲吉拿手背抹了抹眼泪,“我那么笨,到现在为止连衣服都洗不干净,总是让里包恩洗;字也认不全,总是记不住,那本故事书我都翻了三遍了还是记不住里面的汉字和片假;又那么贪吃,只能靠里包恩赚钱养活我……”小孩说着,似是更觉委屈,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啧,我要那么聪明的小孩干什么?”里包恩嗤笑了一声,他从床头柜上抽出一张面巾纸递给小孩:“衣服洗不干净下次就努力地洗;汉字记不住也罢,我又没要求你上大学;小孩子吃的多点才长得快——不过你要是实在觉得愧疚,那就重操旧业吧,每天晚上给我捏捏肩膀吧,蠢纲,这样我会感谢你的哟。”男人说着,尾音故意轻轻上扬,嘴角挑起一个戏谑的微笑。
小孩愣了半晌,噗嗤一下笑了起来,他用纸巾用力地擦着脸上的泪渍,重重地点了点头答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二人的生日
日子就这样流水一般地过着,一年一年地,转眼间又到了秋季。
里包恩裹着严严实实的大衣牵跟同样包得跟个球儿一样的纲吉,照例到商场里买一些日常用品补齐家里的空缺。在经过食品区的时候偶然听到擦肩而过的少女们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买蛋糕过生日”的话题,里包恩突然想起似乎在挺久以前,他曾经想给自己和纲吉过一次生日来着,却因为那件事情而未能实现,也是因为那件事情导致自己和蠢纲不得不躲到这个偏远的地方,现在想想,那件事情还是有很多疑点的……
一旁的纲吉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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