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岁。”裴琰插嘴,专注听车里几人八卦,“庄文龙后来怎么着了?”
助理b说:“什么俱乐部打拳,是好事啊?庄啸当初根本就是被他爸卖了换钱了吧?”
强尼吴摇头咂嘴:“换作我的小孩,一定舍不得让他干这行呦,给多少钱都不做。”
助理a回答裴琰:“后来怎么着?废了呗,废了让儿子养着,还忒么见天惹是生非,在记者跟前乱喷……反正房子倒手送人了他儿子再给他买,嫖娼不给钱有他儿子替他付嫖资……”
裴琰瞟着车窗外,前路的灯影长河在眼前快速划过……
他助理最后做了总结陈词:“他出国混是对的,出来了少很多是非,不然在国内也是整天闹绯闻和家庭狗血剧,黑料一大堆。”
裴琰也都看过,对陈年往事江湖八卦有所耳闻,庄啸的父母皆是圈内武行,当年小有名气,只是婚姻失败离异了,也不算新鲜事。
离异家庭出来的没妈的孩子,基本也就相当于没爹,据传言庄啸是被他爸爸用一纸卖身契送进帝都郊区的一家俱乐部。
《紫血》这部电影,讲的就是山区孤儿被搏击俱乐部所网罗,沦为俱乐部赚钱工具和观众寻求刺激取乐的彩头。影片用晃动的镜头描述无比逼真的拳台打斗,在少年瘦削的身躯上渲染残酷的暴力美学,画面上弥漫着紫黑色的血,用绽放的血迹和凋零的生命做无声的控诉。
结果这片子就得奖了,当年是港台合拍片身份,在投票评奖时击败了内地参选的另一部片。那另一部片子是由一位资历很深的帝王专业户主演,七十年代市井小人物的苦情片,也是奔着影帝去的,结果输给十一岁的小孩。
帝王专业户当时从颁奖礼走出来,遇见记者采访,说过几句比较酸的话:那是个孩子,我是成年人;他不是科班出身,我是科班毕业,这么一比就吃亏了,肯定评不过人家。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他知道怎么演戏,什么是演技?
庄啸那时候知道怎么演戏?什么是“演技”?他不知道。
圈内影评人对庄啸的评价,这个少年本来就没有演技,也不需要演技,他就像在自己演自己。这样的年纪,仍带稚嫩的脸上就已经没了同龄人应有的天真单纯,与比他高几个头的成年壮汉对视,眼神竟是沧桑而空洞的,有种绝望中的淡漠,很冷。少年身上、眼眶里流的每一滴血,都好像是真实的,就是他自己心口流出来的血。
以至于,过了这么些年,但凡有家庭狗血剧新闻闹出来,媒体都会替庄啸回味其少年时代在《紫血》中的表演,在伤口上再补一刀,再撒一把盐,说,那就是自己演自己,本色演出。
裴琰脸上映着洛杉矶大道灯红酒绿的光彩,神情难辨。
每个人这些年的经历和境遇都是如此不同,甘苦自知。人生如戏,有时演戏就是人生罢了。
……
第二天,裴琰进组拍戏。
第九章 洋妞
第二天,裴琰进组拍戏。
剧组拍片不会按剧本里一场一幕的顺序,导演是跳着拍,按照各人档期,先拍已经进组报道的这几人的简单戏份。
每晚递过来一份详细的日程表,指给你第二天拍哪几场戏。
拍了几天下来,还算顺利,没怯场,没丢脸。
有一场戏,他作为反派boss家的小变态,顶着瓦光锃亮的光头,去一家华人武馆找主角的麻烦,砸场子。化妆师给裴琰弄的是白脸妆,化得像个白人,描了纯黑色眼线,有几分煞气。走路姿势发飘,眼峰凌厉,斜着眼看人,出手就是狠招,招呼那一群武行替身是拳拳到肉,把一间武馆大堂砸个天翻地覆。
砸家具、劈物件的动作,按各个角度拍了十好几条,导演指哪个位置他的脚要在镜头里踢到哪个位置,踢得很准,不浪费摄像师和摄像助理在轨上前前后后滑过来滑过去的苦功。
动作片最后出来的成品酷炫,其实拍电影的过程极其枯燥、艰苦。
裴琰算是踢得利索的,其他括主演,指哪踢不到哪,正脸大特写镜头又不能替身,笨得要死。踢不对角度,或者把物体踢出去抛物线不对,踢不到原定降落地点,或者踢到倒霉的摄像助理。
大导演喊“过”的时候,给裴琰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牛逼导演对待演员,轻易不夸你的,没当面骂你笨蛋,就是在夸你了!
导演确是好莱坞相当知名的动作片大师。这人姓氏的单词罗里吧嗦特别长,可能有东欧小国血统,一般人都记不住那个单词拼写。名字叫查尔斯,片场人暗地里都管丫叫“肥查”,当面则喊“ddy”,跪舔着这位大爸爸。
最后一条已经过了,裴琰对导演和摄像说了句:“再拍一条成吗?我给你们踢个花式。”
裴琰一脚劈碎他需要干掉的木板,顺手抓起桌上做装饰道具的一大颗西柚。是真的新鲜柚子——他看见道具组助理早上提进来一大兜子的。
那一颗大柚子,“啪”得飞向镜头。
摄像师可能都蒙了一下,下意识往后躲。这一下要是砸中,机器损伤不起。
裴琰的飞行轨迹比柚子更快,就在大颗水果几乎飞至镜头前的一刻,脚尖精准将之踢飞了。
“噗”的一声,被踢至稀烂的柚子,冒着哩哩啦啦的粉红色瓤子和柚子汁,飞向棚内一片人头!
呃——
有人中招,兜头盖脸吃了一碗西柚汤。
谁啊?就是男主演,号称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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