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放弃般地点了点头。只是在吴邪动手解他衣带的时候,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
本来吴邪胸怀坦荡,并不觉得眼下这番情状下为个男人宽衣解带有什么问题,可他这一脸红,倒弄得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磕磕绊绊费了好大功夫才给他把湿衣裳都脱了下来。只剩下一条亵裤时,张起灵发了狠,颤巍巍地用一只手按住腰际,死活不肯让他往下脱。吴邪一抬眼便看到那人精瘦结实的身体,蜂腰猿背,一身雪肤白练似的,光洁地连个伤疤也没有,顿觉一阵血往上涌,轰地一下连耳朵都红了,哪里还敢再脱下去,只能就这样将他抱入水中。
那边厢胖子已经点燃一堆柴火,还心灵手巧地支起个架子,将三人的衣物有条不紊地挂在上面烘干。
此时吴邪也下了水,见他一人袒胸露背地坐在地上,便出声招呼道:“胖子,你也下来泡着吧,这水里暖和。”
胖子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算啦,胖爷我好人当到底在这儿看着。咱们三个都只有这一身衣服,万一一个不察烧起来,天寒地冻的可就寸步难行喽。”
吴邪听他说得在理也就不再勉强,转头又去看张起灵。那人靠坐在潭边水较浅的地方,大半个身子都没在水里,正在闭目养神。许是四周地热的缘故,看脸色倒比在张家楼时好了一些,白皙的肩头上面似乎有青色的图案若隐若现。吴邪心下好奇,凑过去仔细一看,发现张起灵左肩处不知何时多了一副纹身,细密的线条苍劲有力,勾勒出一只威风凛凛的踏火麒麟。
本朝民间尚好刺青,除了士兵身上须有刺青标示之外,上至朝中官员,下至江湖豪杰无不爱好此道。据说有一位出身行伍间的节度使以整身为图,绣作一条大蛇,一臂为蛇头,一臂为蛇尾,躯干之上更是鳞甲蟠绕,每次行酒作兴之时,往往脱去上衣以手作势,戏作巨蟒噬人,门客幸佞之辈便做被巨蛇咬噬痛苦之状,以此为乐。也有市井之徒以诗书典故遍身刺绣,每到兴头之上便赤身露体指摘掌故,双兔者便是木兰辞中“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刺作枫叶者便是小杜的“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花样百出,不一而足。
胖子正拿着几块肉干走过来,一看到张起灵身上的纹身便赞道:“张道长,好绣身啊。莫不是令尊令堂求孙心切,这是‘麒麟送子’的典故?”
吴邪一听他提到张起灵父母,生怕又勾起那人的心事,忙打岔道:“你这肉干哪里来的?”
胖子“嗐”了一声,随手将肉干分与他们二人:“快别提了,走时我明明装了一大包,谁知在那风穴里丢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这几块了。咱们将就吃点垫垫肚子,等会儿好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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