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已思虑周详。"张良深思,"时机已经成熟。"
三尺剑和三寸舌,皆难割舍。只待风云变幻,毁灭秦鼎。星斗功名,再启新时!
昔年报韩不成,只能日夜研习兵书,以求俯仰天下。
如今生死存亡之际,诸子百家岌岌可危。儒家更是已惨遭巨变,他怎能在此时放弃?但爱缘染指,智虑纵横,仍然放不下...
"你若愿意,可以在此等我。"张良似是下定决心,"等事情一办完,我定然会回来..."
"我不需要任何承诺。"白凤打断了他,"你的大事将成,不再需要我,是吗?"
说出这句话,白凤才突然意识到,正如那道永留他心口的伤痕,永远难以抹去。
一旦身陷入牢笼中,被温柔的言语蒙蔽了心,那么真实有时并不重要。
可这最终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我只怕留不住你。"张良沉默一晌,"...我犯下的是不可饶恕之错,或许要很长时间.."
"难得你也会说实话。"白凤嘴角一挑,"但你...我不会等你。"
张良抬眼看他,此时神情却异常平静,"是不是有些冷?"声音仍然清淡,将那些犹豫和痛苦全部盖过。他揽住白凤,"这十天我会陪着你,只是卫庄的赌约,想赢并不容易。"
"我不会输。"白凤简短的一句话,眼中隐现傲然之意。
窗外是广袤的星空,无论是平凡尘世,还是绮丽繁华,在这里都拥有天的广阔,毫无羁绊的自由。
他的自由..近在咫尺,只隔着薄薄的剑刃,但却是生死之间的距离!
相守的这一刻是如此短暂,但又如整个生涯般漫长。
张良缓缓的闭上眼,感受到白凤浅浅的气息。然后衣襟被人试探性的拉动了一下。
明知白凤不可能是无意而为,靠的如此之近,他也仍然没有回应。同榻而眠的时光,几时变得这般生疏?
白凤不可能主动说出口,但显然对他的冷涩很是不满。张良却无从解释。自从这些天来到这里,几乎未有亲密之举。
为维持生存,那些药物对他的身体只有暂时缓解的作用,然而长此以往,委实伤害巨大。更为残忍的是,即便两人再相近,也仍是不能人道。
白凤如果知道真相,只会更恨他,所以...还不如不说出来。
反正,这也并不是第一次。
白凤侧过脸,那道缝隙在他心中蔓延,仿佛身边的人,成了看不透的深渊。
如果连情事也不能继续,那他们之间的最后一点温存,也成了虚妄。
怀着沉坠的心事,白凤渐渐睡去。看着他在睡梦中也皱起眉,张良低低叹息了一声。
世事弄人,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发生,他毫无办法可言。而误会也是如此,越来越深...
拂亮烛火,张良没有了睡意,随手拿起榻前的衣物,已然被撕破了几处,显然白凤在买药后遭遇了意外。这却是借来的,要恢复原状,只有自己动手...
没想到五代为相,簪缨门第,最终却要亲自缝补。张良手指纤长,下针仔细,线走得严丝合缝,竟难看出痕迹。
他心中一动,或许,这是一个好方法。
在几片碎布上,密密缝上一些字迹,然后合拢收成锦囊状。他将它悄然缝在了白凤的衣襟褶痕中,外表毫无异状。
白凤迟早有一天会发现,而如果他再也隐瞒不了,随之而来的是刻骨铭心的恨。说不定那时,这锦囊能揭开误解,给他们带来最后一丝希望。
"你原不原谅我,并不重要..."张良站起身,深深地看了白凤一眼,"我所做的事,你终有一天会明白。"
九天过去,离和卫庄约定之期,只有一天。
空山无云,唯有归鸟自啼。碎石破水,夹岸清溪缓流。风淡流水,自成朝暮。万山漠漠,烟光泛青。
山中岁月静好,并无人忍心打破。
白凤练功更勤,他从不展现自己全部实力,如今为了和卫庄的誓约,却是要倾尽一切。
他只有一战。
"好了。"张良唤了他一声,手里放下炖好的汤,"不急于一时。"
"最无益,莫过一日曝十日寒。"仍是改不了好为人师。
白凤中途被话音所扰,心神一分收手时漫天白羽落下。令人惊异的是,那轻柔的羽毛,并没有一根沾到他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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