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都是新科状元,有些人和事是逃不过的。更何况,颜查散不清楚,包大人倒清楚得很——他该回去老实等着皇上那里派人来告诉他何时学演礼、何时面天子呢。捋着胡须望天,包大人回想自己当年,考中了之后也曾经披红挂彩地高头大马游过街呢。
开春。不经意间看着树桠上生出嫩芽,一场小雨过后,红的紫的,花开满地。
日子安宁得异乎寻常,若不是间隔三日半旬就有一封绘着白老鼠的信传来展昭手上,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做了个又长又无聊的梦,梦里除了吃睡就只有巡街和发呆。
直到这日,公孙先生又是浇着花,又是好似无意一般,和展昭说:“先前那个颜查散,展护卫可还记得罢?如今做了监察御史了。”
监察御史,官居七品。品级不高,份量不轻。
何况颜查散这个监察御史,特特地被天子一笔点去巡按襄阳。
以开封府之前秘密上报的襄阳一事,以颜查散和包拯的师生之谊,天子之意,不言自明。
事已至此,也不知襄阳王那里提防了几分。不过从包大人到颜大人,说起那些犯上作乱、动摇国本的事,都是慷慨激昂、势不两立的。何况,据种种暗线消息,襄阳王这几年来多有串通外族、残害大宋子民。
“话是那么说。”公孙先生大人满是浩然正气的脸,慢慢劝展昭,“可其实襄阳那一位能有多大的力量呢?好好的太平日子,衣食丰足,除开他本州的官员兴许拉拢了几个,就是临近的州府,那些领军牧民的,到底能有几个死心塌地同他一起要造反?纵使说的数目惊人,多半都是摇摆不定的墙头草,专等看风向呢。”
展昭默默点头,颜查散也拍手称是:“先生这话说的也对,我也不信,襄阳王何德何能就拉动许多人平白和他卖命呢。”
“哎,也别大意——”公孙先生点点手指,“那位老王爷年纪大了,怕是没大闹清楚。可他倚仗着两样,一个是西夏恶狼,一个就是江湖上重金收拢的亡命徒。前一样没的说,向来亡我大宋之心不死,只好望西北边防牢固;后一样,却是歪门邪道无所不用其极,须当时时小心防备,这个却是展护卫的专长了。”
展护卫既然被点了名,也就顺势请命随行。
不说颜查散如何辞别开封赶赴襄阳,也不说展昭如何一路护卫夜不宽衣。单说这日离襄阳五百里,天色既晚,巡按大人这一众车马在驿站歇了,展护卫检视了一番刚要回房去,忽听墙外一声哨响,听方位竟是冲着他招呼的。
莫非是……展昭心念一动,已跃上围墙,抬眼一望,原来是翻江鼠蒋平。
蒋平蹲在对面铺子的后房檐上,手里正把玩一截嫩柳条拧的哨子,见到展昭望过来,他就挥手:“喂,展小猫,我五弟给襄阳太守捉去了,你管是不管?”
……什么?!展昭一惊:“究竟怎样情况,还请四侠说个明白——”
耸耸肩,改蹲为坐,蒋平倒是不急:“喏,不是查什么案子么,我们五弟性子躁了些,就独个跑到襄阳去。也是倒霉,那日他好端端走在襄阳城大街中间,忽听脑后劲风一阵,他就看也不看合着刀鞘往后一扫哇,扫倒了襄阳太守的独苗苗宝贝少爷。嘿嘿,宝贝少爷脑瓜跌起个大包,做爹的不答应啊,我五弟可不就给捉去了!”
“……”展昭揉揉太阳穴,“四侠这故事编得未免太圆了些了。”且不说白玉堂“独个”跑去襄阳却怎生这故事传得如同亲见,这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走着路能被白玉堂误认作敌袭?而白玉堂竟能轻易被人捉了去?
蒋平倒是故作不知地一抱拳:“好说,好说。”
展昭无奈,和这位兜圈子不知能兜到哪年月去,还是直话直说:“白玉堂如此孤军入敌阵,却是着险棋……不知陷空岛诸位英雄可有安排好接应路数?”
“妥妥的!”蒋平一拍胸脯,“何止咱们兄弟五个呢,这都几个月了,多少英雄都悄悄使力呢!不瞒您说,今日四爷来这,逗猫事小,其实就是为的说一声——明面上的打官腔的事你们别出岔子,剩下那些佛云不可说的,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他一招来咱们一招接着……嗨,展昭你不会进了衙门就连胆气都弱了吧,皱眉头做什么?实话跟你说,连最要紧的机关地图咱们兄弟都拿到手了,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蒋平说着话,忽然看看月亮:“到时辰了,不和你废话,我还约了人呢!”说着他跳起身来,仔细理理衣裳,顺着屋脊跑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展昭目送蒋平背影远远跃下屋檐去,转过拐角不见了,不知为何,心底越发焦躁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步,推倒襄阳王!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放小白出来大杀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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