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于流咧嘴一笑,“没办法,老板调教的。”
“嗯?”
“樊云,易小姐。她说也不赶时间,还巴不得我在外头多绕几圈。”
“她和别人是不太一样。”唐予歆想起郁安成来时炫耀一样说,也就十公里路,等着看,酒点好了他们都到不了。
江于流缓缓启动,“我可没开玩笑,就这条,前面横向那条,拐到湖滨路,那条是单行线,再从东口拐出来。”
唐予歆惊讶道,“我上班也走那条,四五百米能堵半小时。”
“可不是,公交车还有个站,碰到一次晚上七点多,一停三四辆,根本没法动。那加塞的可就太多了。反正我是没脾气了。”
唐予歆想兴许见到过,但这辆灰色沃尔沃太不起眼了。倒是有一次,公交车窗户边就是辆敞篷的亮红色宝马,居高临下车里年轻男女看得一清二楚。车子发动起来引擎轰响,但也没用,开不了几米又堵得停下来。
“这个车挺低调。”
“是呀。坐起来不错的,安全嘛。连个车标都是系着安全带的。你坐着感觉呢?”
说起安全带,唐予歆闪念想起,那个人即便坐出租后座都要系安全带的,真是白瞎了一辆轿跑。
又是红灯,江于流打量唐予歆,也不知是喝酒,还是化了淡妆,脸颊上一抹绯红。
“我感觉,这是要再夸你一遍咯。”唐予歆笑起来,真像一朵花在眼前绽开。漂亮得好像带着摧枯拉朽的声响,直冲而来,一瞬夺去你注意力。
“变灯了。”唐予歆道。江于流转回头望向车流。
唐予歆将下车,江于流忽然问,“你住哪间?”
“干嘛,还真要等到我亮灯?”
江于流耸肩笑道,“职业习惯。”
唐予歆往车窗外望,二十一层的高楼,往上看每个窗口都似是一模一样的。星星点点地亮着灯,唐予歆自己都认不出哪一间是自己住的。但还是报出一个号码。
江于流笑,“再见。”
樊云之前说如果有停车位就不用专门放易家过夜了,不要开太离谱就好。
江于流从唐予歆小区出来,知道易非去接樊云。略一思索,打道回府。
江于流住的地方,强行称作“府”实在是不自量力。上寨是s市中心所剩无几的一片城中村,聚集着贩夫走卒、低薪“白领”。外地人比本地人多出两倍。鱼龙混杂。三条呈三角形交错的窄巷圈起一片原始森林一样的蛮荒之地。上寨之外,高楼林立。隔过八行道马路,对面是有花园有健身房配套的高档小区,不远处还有所市重点。
担心被刮了车,停在外面小区里,收好钥匙。穿过一片依然火爆的烧烤摊子,再往深里走。十二点半,又是年初六,店铺关了大半,路上行人少,声音倒不少。听得见搓麻将的,吵架的,远处不知道谁家里小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狗跟着汪汪叫。
碰到两个流莺。天气不算冷,女人只穿着吊带短纱裙,踏着防水台高跟凉鞋,江于流见着觉得怪凉的。
“都没人了,这么冷,披件衣裳。”
“出来透口气。”这两个是认得江于流的,妆浓一点那个嗓子被烟熏得沙哑,“你姐没回来。前面见着在赵姐那儿呢。”
江于流愣了一瞬,掉转头,向凤湖街转过去。
两栋楼间共用露天楼梯前,一束束粗黑的电线把一根摇摇欲坠的水泥柱捆得像稻草人一样,被后面紫色led灯照得一片光亮。led灯带盘踞在二楼的铁艺门架上。楼上楼下装着大大小小几个灯箱,翻来覆去只写着“银河网吧”,“银河量贩ktv”。网吧在楼上右手,ktv在楼上左手。ktv是赵姐开的。
江于流一直不明白量贩是怎么个意思,只记得第一次和林秋爽到这里看房子,在对面吃完全国头号连锁兰州拉面出来,天黑下来,一条街各种光怪陆离的灯箱点亮了。林秋爽说就定下刚才的房子,她喜欢这里。
两旁狗牙一样疯长的低矮楼房,灯箱、空调外机、晾衣杆子高高低低地吊出来,下面是一团团人,胸贴着胸,屁股挨着屁股。缺损的灯管和污浊的灯箱炙烤着人群,四处飘荡烧烤和酱爆的油烟,既污浊,又反而有一种红红火火的热闹。
林秋爽没头没脑地说,她看过照片里的东京就是这样的,灯红酒绿的不夜城。
学校对面的一排小店齐刷刷拉着卷闸门。如果拉开卷闸门,大概会看到每一家连玻璃窗和门上都堆满挂满,而各家又是那样不同。杂货店是各种零食,挂成串的棒棒糖;文具店是书签卡片;书店兼漫画店是二次元人偶,橱窗里锁着手办;精品店是各式各样的帽子项链;最边上那家奶茶店贴满红红绿绿的心形便签纸。
樊云清楚记得等着给易非打包的拧七时,百无聊赖,也写过那么一个宏伟愿望。区区四字:“带你私奔”。
但一抬头,招牌已换得七零八落。樊云想,那一片纸也恐怕如题诗红叶,不知所踪。
校园里一片漆黑。还没到开学的时候。
“我想进去。”樊云轻声道。
潘泽把车停在空荡荡的马路边,往传达室去。
“没想到这条路这么宽。我记得明明是条单行道,上下学汽车、自行车、行人,堵得水泄不通。”樊云一如自语。
“高三下了晚自习回家,那时候就没什么人了。和现在这样子差不多吧。”易非道。
樊云想了想,高三的时候一心要考出去,远远离开家。得到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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