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雪场新修建不久,器材崭新。池烈换好一套滑雪装备后,抬头看到雁回仍毫无准备的样子。他把池烈换下来的外套锁进储物柜,转身看了看,问:“都弄好了?”
池烈弯腰扣紧靴上的夹子,雁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在休息站等你。”
他讷讷地抬头,见雁回已经手插外衣口袋要离开了。
原来一开始雁回就没有滑雪的打算,这项娱乐活动就算他讨厌的东西之一吗?池烈后知后觉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愣了一会儿,池烈拿好雪具来到室外,找到较空旷的地方放下滑雪板,踩上去固定好靴子。来游玩的人群集中在山坡下,自己这边倒有几分冷清。
顿时不免兴味索然,不过池烈又很快就重拾热情,扶着雪杖调整好身体,凭着以前滑雪的经验和记忆徐徐下滑。最开始摔倒了几次,每次都要花更久的时间站起来,好在周围没有人看见,不至于感到特别丢脸。
找到平衡感后,就能越来越享受这如同飞翔的滑雪乐趣。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清凉的空气窜入鼻腔,池烈大脑如同雪一样空白,从山坡俯冲下来后脸颊冰凉冰凉的,又迅速发热。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此反复运动了几十分钟,忽然感觉到疲惫了。
厌倦是一瞬间发生的。池烈握着雪杖在原地歇了十几秒,热情迅速流失,他弯腰把滑雪板取下,抱着它们慢慢向前走到人群密集的地方。
听着周围热闹的声音,池烈才重新对雪产生兴趣。他把多余的器材放到角落里,蹲下来抓了一大把积雪,在掌心按压成团,然后放到地上滚起来。雪球就这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大,忽然池烈感觉到前方有人,抬头就看见一个冻红脸的小男孩盯着自己。
“哇!”他突然瞪大眼睛感叹起来。
池烈被他这一嗓子嚎叫吓了一跳,瞪眼埋怨道:“你干嘛?”
那孩子又连续“哇”了好几声,也蹲了下来,指着地上西瓜大的雪球说:“你好厉害啊!”
莫名其妙被夸奖了,池烈心里免不了有点优越感,直接大方地把雪球推给他,“送你了。”
男孩拿了雪球没有走,反而还不停地追问池烈怎么才能让雪球不碎掉。池烈被缠得没办法,就抓了一把雪给他示范,想不到对方特爱捧场,每滚大一圈就要称赞池烈一次。
“你好烦啊……”池烈小声嘟囔着,但也没有把小朋友赶走,耐心地告诉他要先把小雪球按得严严实实后再放到地上。教着教着,这小孩又抬头冲远处喊了一声,池烈两眼一黑,发现他把更多的小孩都招呼来了。
——真的很烦!
大概是这群小学生一起参加冬令营来了,他们穿着统一的队服,举手投足间都有模有样的。虽然说话表情都在努力模仿大人,但玩闹起来后,孩童天真烂漫的本性便自然流露,叽叽喳喳七嘴八舌,闹得池烈耳朵疼。
雁回坐在休息站外的木质长椅上,慢慢抿着手里的咖啡,有些烫。他一抬头就能看到不远处的池烈,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滑雪板卸下来了,雪镜也移到了额头上方。
而且身边还多了几个比他矮小许多的孩子,围着他玩起雪来,让雁回感到不可思议。
他看到池烈滚了个巴掌大小的雪球,刚放到地上被那几个小朋友争抢,少年皱着眉让他们停一停,自己又蹲下来做了两个大小相同的给他们。
雁回看着看着,冷不丁笑了一声。也不是觉得眼前的画面有趣,就是池烈跪坐在雪地里聚精会神的样子,瞧着新鲜。
太阳仿佛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将少年棕色的头发笼上一层琥珀般的光晕。他经常对那群孩子展露笑容,樱红的唇角上扬时,平常生人勿进的气场便立刻烟消云散。
温热的纸杯在掌心缓缓转了转,雁回扬了扬脖子,喊了他一声。清透的喉音让池烈下意识转头望向声源,由于隔着一段距离,他环顾几秒才发现雁回坐在长椅上,一副无所事事的悠闲样子。
他这一转头,雁回就终于能看到他的正脸——少年额头上的护目镜像发带一样箍起了碎发,干净利索地露出眉眼,五官在阳光下也更显英气逼人。
“干嘛啊?”池烈大声问他,一开口有缕缕白雾从唇边飘出。
雁回望着池烈那双清明透亮的眼睛,忽然忘记自己刚才想说的话了。
喊了自己又不说话,池烈本来就对他不满的情绪又多堆积了一层。
“妈的,神经病。”小声咒骂着,池烈又蹲下来继续堆雪人。
他很讨厌自娱自乐的时候旁边有人盯着自己,陌生人的窥探会让他羞臊,而雁回的旁观更让他尴尬,好像自己在被他监护着一样。
池烈想起来这似曾相识的感觉来源于何时了——在和面前这群孩子差不多的年纪时,每一次去游乐场,父母也是这样远远地看着自己。
他们理解不了海盗船的乐趣,也懒得陪自己排一个多小时的队,视野每一次处于高空,池烈都是一个人享受到快感。只有在最后快回家时,他们才会问一句“还玩吗”。而哥哥又是关怀过剩的典型,一起出门要时时刻刻粘着自己,烦得池烈好心情荡然无存。
当下回忆起这种感觉,池烈忽然没了堆雪人的耐心。他把手里的白雪团子捏了捏,转身丢向了雁回——
“啪”的一声,黑色的外衣上立刻绽放开了白色碎片。
雁回伸手拍了拍腿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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