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骞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乖乖听话,别拿自己的身体瞎折腾。”
谢昱明呜咽了两声,磕磕巴巴地说:“骞…等、乖……”
他会乖乖等他再来,一直等、一直等也可以。
黎骞愣了愣,不知缘何情绪笑了一下,摇摇头走出去,门口崔护工颇紧张地问:“还好吧?”
“嗯,我下次有空再来。”他知道对方是想问他还来不来。
崔护工神情放松下来,笑着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好小伙子啊,今后谁嫁给你可真是享福。”黎骞的脾气他都是温和耐心,又不骄不躁,看平常穿的衣服、开的车子,至少是中上层社会人士,如此品性实在是难得,娶个媳妇定是会疼人的很。
黎骞失笑,和崔护工一路聊着天下去了。
两人相谈甚欢,没有谁会注意病房里的谢昱明看黎骞走之后,慢慢爬回被子里缩好,小声啜泣着将手放到自己头顶揉了揉。
嗓子很疼,但没有人会隔半小时就喂他喝几口水了;被子很冷,也没有谁会能让他缩到怀里取暖了;骞骞今天又忘记摸他的头了,好在他帮他完成了……
没事的,骞骞还会来看他的,他只要乖乖等他就好了。不能大吼大叫惹他生气,不能不乖乖吃饭惹他生气,不能不认真走路惹他生气…只要骞骞不生气、只要骞骞不生气,就不会再把他丢掉了。
谢昱明认真地想着,眼角带泪,嘴角带笑,然后数着黎骞的名字睡着了。
黎骞来的日子变得非常不稳定,最好的情况是隔一天,有时候隔两三天,再长些隔五天;去的时间也变短了,有时候待一个小时,有时候只待半个小时,大多只坐在床边的板凳上,心情好的时候谢昱明可以勉强用脸蹭到他,心情一般的时候则坐得让他怎么也够不到,只能委屈得小声哼哼。
但即使这样,谢昱明还是被安抚得乖乖的,不再有那么多情感爆发,但是分离性木僵症状加剧,他开始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一直保持一个固定的姿势不动,对外界的刺激几乎或完全没有反应,也没有言语和随意动作。
最长五天时间他也等下去了,只是在等待过程中情绪波动呈现增大趋势,开始显现出暴躁冲动。可黎骞一来,他便一下被顺了毛,乖得像只猫咪一样,冲着黎骞傻笑或撒娇求蹭蹭。
专家觉得他并没有真正好转,只是某种意义上在黎骞面前“学聪明了”,但对象仅限这一个人而已。
不过他现在肯乖乖吃药,便证明黎骞还是起到了很大作用,控制住病情也是早晚的事。
现在黎骞倒不再负责谢昱明的晚餐了,只不过今天来的时候,崔护工送来一碗白粥,说谢昱明中午吃得太少,他们医院的人刚好煮了粥,给他端了一碗来。
黎骞便也接过来了,等粥不烫之后递给谢昱明让他自己吃。
“自己吃吧。”他拿了勺子给他,谢昱明原本眼睛一亮,以为黎骞要喂他了,这会儿自然十分失落,委委屈屈地接过碗,颇有些手足无措的一路不稳的端到怀里。
事实证明他果然只在和黎骞有关的事情上面学聪明了,即使别人用勺子喂了他这么多次,他也痴痴呆呆地学不会。右手拿着勺子,却要用左手笨拙地去抓粥,粘得满手黏糊糊地往嘴里塞。
黎骞只坐回凳子上的功夫,便看见他把碗倾斜地放在被子上,漏了一被子,手上还淅淅沥沥流下来许多,弄得满身都是。
他一时火起,快步走过来从被子上端走粥,谢昱明惊恐地望着他,他这些天一直记着不能用手,只敢用头来蹭蹭他,黎骞觉着心烦,伸手推了一把他的脑袋,把人推得摔倒向床边去。
谢昱明察觉到他的厌恶和嫌弃,眼中蕴出泪水,堪堪起来就立马朝他爬去,死死抱住他的大腿,任黎骞又推了他几次也不撒手。
黎骞用了些力气把腿抽出来,他便慌慌张张地伸手够他衣角,死死攥手里里,用力得关节都发白,仰起头“呜呜”地哭唤着。
见谢昱明这副可怜模样,黎骞抿抿唇角,把碗放在一边,拿出纸来帮他草草擦了擦。看着这被子床单要重新换了,他身上……估计要洗个澡才好。
把衣服角从他手里拽出来,在谢昱明哭喊之前说:“我一会回来,不要闹。”
谢昱明看见那熟悉的安静动作,咬住唇哭得一耸一耸的,却没敢出声。
黎骞去找了崔护工拿钥匙,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回来时谢昱明还维持着他出去时的样子,眼巴巴地望着门,见他出现就小心翼翼地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来。
黎骞大感头疼,早知道便压压火气喂他了,现在又要洗澡,以谢昱明对洗澡的排斥,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
第10章 乖乖听话
黎骞帮他解开铁铐时,谢昱明便偷偷巴到他身上去了,不用想也知道现在自己被沾了一身的粥,不过反正一会洗澡也会弄湿,回去再换洗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纵是现在谢昱明看起来状况良好,自己也有能力摆脱他,黎骞依旧留了个心眼提防着,毕竟那种窒息感,谁都不想尝试第二次。
他搀着谢昱明,让他自己走到轮椅旁坐上去。全程谢昱明都十分乖巧,一步一步走得极认真,还侧过头向他傻笑,全然不记刚才被黎骞推了几下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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