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仔细地盯着他看,半晌后,有些惊奇地道:「你有虎牙。」
这一点被说出来,周乐言立即有了种自己正在被品头论足的感觉,平心而论,那种滋味无论如何都说不上好。他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沉江城的房客,跟你们不一样……」
说出「你们」这个词时,他心中微微一怔,有些自嘲地撇了撇唇。
到头来,他跟沉江城终究是不一样的,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认罢了;沉江城早早就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条线,不允许他过去,自己也不愿回来,他们之间的隔阂在那之后日益增长,到了现在,已然是积重难返。
「是吗。」阿韶似乎不太相信,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那你知道他喜欢的人是怎么回事吗?我问了很多次,但是他都不愿意说。」
喜欢的人?
周乐言恍惚地回想起那个夏天炎热的下午,沉江城跟学长两人在树下交谈,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沉江城露出了像是要哭出来的神情,而学长却笑得温柔,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亲。
那是个没什么情欲意味、像安慰小孩子一样的吻。
沉江城立即面红耳赤地望向对方,目光潮湿而动情,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热恋之中一般,那种巨大的倾慕与渴求完全写在沈江城脸上,近乎露骨地表达着情感,那种毫不遮掩的感情不需要任何媒介就能毫无保留地传达给他这个旁观的局外人。
「我不知道。」因为对方这些话而想起了一向放在记忆最底层而不愿回想的事情,周乐言语气不善地回道。
这些年来,周乐言偶尔也碰过沉江城几次,即使不曾交谈对话,但那并不妨碍他悄悄观察沉江城身旁的男伴,那些男伴通常有着修长的身材,高挺的鼻梁,俊朗的相貌……眉目间总是有一丝彼此都很熟悉的影子。周乐言自然不会看不出来那是与谁相像。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沉江城还对那个人念念不忘。
「你跟沉江城又是怎么回事?如果只是床伴的话,就别管他的私事。」周乐言阴沉地道,「就算真的想知道答案,找我也没用,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也无法理解。
要不是偶然撞见沉江城向学长告白,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学校里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其实这些事情早有蛛丝马迹,因为那张女孩子还要好看的皮相,班级里始终流传着沉江城对男人有兴趣的传闻,周乐言一直都认为那只是谣言,也从来不愿轻信,到了最后,才知道那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而他的挚友用真相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原来沉江城真的喜欢同性。
原来沉江城真的对学长有意思……
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明白,就只有他因为信任好友而被蒙在鼓里。
周乐言无声地冷笑,想起自己之后做的那些事情,又沉默下来。因为感到受伤,所以他报复一般地说出了这件事,意图让沉江城恢复正常,当然他的愿望最终破灭,过后沉江城开始恨他,他也恨着沉江城,两人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如果不是周令声的请托,恐怕他们当真会老死不相往来,而那也没什么不好的。两人不再说话,不再碰面,总比与沈江城尴尬地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受对方照顾,还得压抑着自己的反感瞧着他与男伴调情来得好多了。
「你的表情真难看。」阿韶小声道,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紧皱的眉。
那只手实在过于冰凉,手指的动作又太过肆无忌惮,周乐言微微一僵,来不及推开阿韶,就见到沉江城面无表情地站在客房门口,用一种过分冰冷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
阿韶很快就把手收了回去,笑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沉江城便已经淡淡地开口道:「出去。」
少年耸了耸肩,看了周乐言一眼,听话而识相地离开了。
周乐言坐在床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地凝视着沉江城。
沉江城冷着一张脸,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用平静的语气道:「你跟阿韶……」
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兴师问罪的开场白,周乐言立刻道:「什么都没有,你别误会。」
「你让他摸你的脸。」沉江城似乎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辩解,目光居然显得尖锐而嘲讽。
周乐言安静片刻,终于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样?他摸都摸了,我只是来不及推开他,那不表示我是刻意地放任他。我跟你们是不一样的,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沉江城瞧着他,忽然走了过来,伸手碰触他的脸颊,手指划过眉头与鼻梁,最终停在眼皮上,周乐言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僵在原处,任由沈江城的手指一一描摹着他的脸孔。这真是古怪的体验,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跟随着沉江城的手指动作而感到一阵无来由的紧绷,连脉搏都在加快。
这实在不是个好征兆。
按照道理来说,他应该在沈江城的手伸过来时就立刻推开对方,然而沉江城的手与阿韶不同,阿韶的手像是蛇一样,光滑而冰凉,让人毛骨悚然;沉江城的手带着一点薄茧,但却是温暖而干燥的。
周乐言几乎说不出话来了,那种像是被抚慰一般的感受,令他感到怀念而怅惘。
打从那件事发生后,半年以来,他与别人第一次有了堪称亲近的接触。阿韶的手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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