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咬着唇,“我没有钱。”
那些积蓄是他接下来两个月的生活费,如果他交出来,那么他该怎么办?
男人可不理会他的死活,赤红的眼像两颗大红灯笼紧瞪顾即,像要把顾即瞪出一个洞来,顾即本能害怕的往后缩了下,男人朝地上吐了一口痰,三两步上前用力推开顾即,“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自己找。”
顾即慌张的追上去扯住男人的手臂,嘴里说着,“我真的没有。”
“滚你妈-逼。”男人反手给了顾即一巴掌,是不禁控制的力道。
顾即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脑里也轰隆隆的,但头一次,他依旧紧紧抓着男人的手不肯松开,表情也是从未有过的对抗。
不能让他拿走自己的钱,那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还有林奶奶的钱,不能给他。
男人被顾即近乎无惧的表情惹怒了,嘴里吐了几句脏话,左手一把扯住顾即的手臂,“反了天,你皮肉又痒了?”
顾即只是死死的看着男人,声音喑哑的重复着,“我没有钱。”
“老子□□-妈,”男人彻底被惹怒,他今天手气不好,输得响叮当,要不是走投无路了,还用得着和这东西拿钱,他扯住顾即半长的头发,磨牙嚯嚯,“你打工的钱呢,放在哪里?”
顾即疼得扭曲起来,依旧一言不发,倔强的和男人对峙——那是林奶奶的钱,他不能拿出来。
脑海的念头一旦形成,顾即便咬紧了不肯松动,哪怕是男人将他打一顿也好,只要不会死,他没什么怕的了。
男人暴虐起来,手臂上缠着的两只手像挑起他的暴力神经,他赤目以对,在他不知不觉间,顾即已经从那个随他施暴的孩子变成一个敢和他对抗的少年——这让他想到那个贱人,特别是那双眼,永远都是一副水光泠泠的样子,活像别人亏欠了她。
男人捏住顾即的纤细的手腕,稍微一用力,白皙的皮肤就是一片红色,他的双眼也因此染上了血红,酒精上头,男人不管不顾,左脚抬起狠狠踹在了顾即的腹部。
像是有一记大锤猛的砸过来,顾即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疼得双手一松,整个人往后倒去,蜷缩在地上拼命的干呕。
他还没有那个能力和男人对抗,只得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男人翻箱倒柜,找到包裹在铁盒子里的钱财,他看见林奶奶给他的红包,刺目的红仿佛让他有了力气。
顾即捂着肚子,剧烈的喘息,额头都是汗,口气已经变成了央求,“钱你拿走,求你把红包还给我。”
那是他不多的一段美好回忆,他不想也一并毁在了男人手里,顾即又想起林景衡了,眼眶猛的发红,心口抽痛起来。
幸好男人也只是想要钱,他把里头的五百大钞抽出来,像丢垃圾一样施舍给地面上发抖的顾即,“早这样不就好了,贱货。”
又良心未泯的抽了五十块钱丢给顾即,脚步一深一浅的离开一片狼藉的房间。
顾即伸手拈住薄薄的红包,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最后趴在地上像只受伤了找不到依靠的小狗呜咽起来。
他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是不幸的,还曾经妄想试图改变这种生活,可男人一次又一次打碎他的希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生活——顾即只觉得不见天日。
男人的一巴掌很快让顾即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但这并不是最严重的,第二天的时候,他的肚子青紫了一大块,稍微一动都是钻心的疼。
顾即小心翼翼的穿衣服,疼得吃不下饭,很早就下了楼,但令他欣喜的是,林景衡竟然还在老槐树下等他,清晨的日光很薄,打在林景衡的脸上,有一种不真实的美感。
顾即摸了摸自己的脸,躲进了楼梯口,拿眼睛悄悄看着不远处的林景衡,他不敢出去,也不能出去,林景衡如果知道自己又被男人打了定要生气,昨日的气还没有消,让林景衡看见自己脸,肯定是火上浇油。
林景衡的表情看不真切,顾即忐忑的躲着,心脏直跳,他祈祷林景衡快些离开,但等了很久,应该有二十分钟,他才终于看见林景衡像是恼怒的在老槐树的树干上锤了一下,那一拳像打在他心上似的,让他呼吸都停止了。
直到他看见林景衡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顾即才敢慢慢的从楼梯道里踱步起来,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顾即用力扯了个笑容,牵动了伤口,又想哭了。
顾即只知道不想让林景衡担心,又何尝敢猜想他早就活进了林景衡的心间。
一个惶恐,一个徘徊——谁都不敢说破,他们都在玩着捉迷藏,却不亲自去找,只等着对方露出自己的脚丫。
可一旦想尽力隐藏,又哪里是能轻易找寻的呢?
顾即遮遮掩掩到了学校找自己的位置坐下,同学们都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道来,他有点儿恍惚,想起小学的时候,他们都把过道称为银河,孤独的走过的是夏夏和自己,这些年过去了,却只剩下自己还在害怕走银河了。
甘小雨很不出奇的又迟到,被老师劈头盖脑一顿骂,毫无悔改之意晃晃荡荡走到顾即身边坐下,一坐下来就开始招惹埋头的顾即。
“喂,吃不吃?”他把一块三明治丢到顾即面前。
顾即低着摇摇头,没说话。
甘小往柜子里一塞,凑过来,“死气沉沉的,被强-奸了?”
顾即因为他用的字眼终于抬起头来看他甘小雨什么时候也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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