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转身,随即像受了什么巨大的惊吓,整个人直挺挺地定住了,他在面对宫九的时候,也没有如此惊恐过。他瞪着眼睛看着眼前人穿着一身白色素锦留仙裙,扭着系着腰带的纤腰越走越近,陆小凤僵硬的吞了口唾沫,脸上有汗渗出来。
那女人长了一张花满楼的脸,一双眸子透亮,但却没有神采。
陆小凤感觉到自己的两条腿开始颤抖,这巨大的恐惧并不是因为花满楼的脸看上去有多可怖,相反,这张脸此时长在一个女人身上也没有丝毫违和之感,甚至有些……妩媚……
陆小凤看着这张脸,他想亲尝美人香,他想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
这种冲动让陆小凤头皮都炸开了,他拔腿就往外跑,那女人还在背后喊着“凤凰”,陆小凤头也不回地加快了速度,一边跑还一边默念着。
“陆小凤!你在做梦!陆小凤!你在做梦!该死!醒醒啊!”
陆小凤一个没注意,脚下踩空,突然的失重感,让陆小凤浑身打了一个颤儿,惊醒了。
陆小凤发现自己已经惊出一身冷汗,胸前疼得要命,大概是肋骨断了几根。他睁着眼睛回了半天神,才看清自己现在躺在一个浅浅的山洞里,身下铺着干草。
花满楼在洞口燃了一堆火,火上烤了一只兔子和几个烤饼,火旁边,竖直破开的竹筒里,烤着一份银鱼干。
原来梦中食物的香气,竟是由此而来。
花满楼发觉陆小凤醒了,正拿了一只装满了清水的竹筒、一只烤得热热的饼和一小竹碗撕好的兔肉走了过来。
陆小凤还没有完全从梦中回过神,也不敢去看花满楼的脸,就一直盯着花满楼手上的竹筒,还是青的,想必是花满楼才砍下来的竹子,杯口已经用石头磨得平整光滑,一点儿也不会拉嘴。
水是温热的,花满楼扶着陆小凤,就着水,陆小凤三两口就啃完了一个饼,囫囵吃了兔肉,花满楼扶着他又躺下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陆小凤全身都疼得厉害,到处都是伤口但不深,都已经敷上了金疮药。衣服破破烂烂,血迹斑斑,想必是掉下山崖时被树枝山石划破的,花满楼身上也满是血污。
一定是花满楼把他背过来的,也不知道他二人身上这么多血迹,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陆小凤仔细回想着,落地前,他确实死死护着花满楼,让自己垫在下面先着的地,想到这陆小凤觉得心中宽慰不少,可是梦中花满楼那张脸突然又闪进了脑海,吓得陆小凤立马坐了起来。
胸口一阵血气翻涌,陆小凤吐了一口血。
陆小凤觉得自己最近一直在吐血,大概把半辈子的伤都受完了。
“别乱动了!”
花满楼已经皱着眉头蹿了过来,手指轻点便封住了陆小凤胸口的大穴,又扶着陆小凤躺下了。
陆小凤一动不动地躺了好一会儿,在这期间,他渐渐不去想方才那个诡异的梦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要考虑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花满楼生气了,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或许说,花满楼已经怒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相识二十多年,说从来没有惹恼过对方,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从前至多互相斗个嘴,再不济小小地打一上架,然后都是笑着结束了,花满楼可从来没有真正发怒过。
可是今天,悬崖上花满楼竟然说要杀了自己,这真的是花满楼?而且从自己醒过来到现在,花满楼除了方才让自己别动,其他一句话也没开口,这真是太不正常了!
世上的事情,本就是如此奇怪。若是一个人脾气很大,从不克己,那么他即便是暴跳如雷,别人也不会放心上;但若是一个人,总是平和亲善,从来没有发过怒,那么即便他只是沉着脸闭口不言,仍是会让人惴惴不安、惶恐不已。
就连一向善于气死人的陆小凤,此时也有些战战兢兢。
他扭着头看着火光里面色沉沉的花满楼,突然觉得自己凭空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梆子声夹杂着锣声,就像是夜半时分,打更人发现有街坊走水时敲得那样,又急又密,毫无章法,一声声震得陆小凤额角突突直跳。
他甚至觉得看到了一片黑云笼罩在花满楼的头顶上,电闪雷鸣!
“花满楼?”
花满楼不说话在烤饼。
“花兄?”
花满楼不说话继续烤饼。
“花弟?”
花满楼不说话仍是烤饼。
“……”
“……”
“七……七童?”
花满楼拿着树枝的手晃了晃,似乎征住了,陆小凤偷偷弯了弯嘴角,以为花满楼要答话了,却不想,花满楼只是换了块饼继续烤,还是一言不发。
陆小凤的脸垮得很难看,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简直比遇到最棘手的案子时,脸色还要难看!最后竟是两眼一闭,大喇喇地又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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