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睛甚至透着沉沉的死气,沈奚靖心里一惊,道:“你怎么成了这样?”
苏容清听他这样问,笑笑,哑着嗓子道:“你坐吧,我抬着头看你,累。”
沈奚靖默默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这里离苏容清更近,他能清晰感受到,苏容清已经瘦成一把骨头。
“难为你,还愿意过来看我。”苏容清又说。
沈奚靖道:“原本就想来看你,但又怕你不愿意见我,便没有来。”
苏容清又笑,他的声音像漏了气的鼓风机,每次笑的时候,都带着“呵呵”的杂音,很刺耳。
“咱们都清楚,他的事是怎么回事。”苏容清说。
沈奚靖沉默了,实际上,他虽然心里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但一来他没有证据,二来,所有的事情实际上并不是他动手,他只是动动嘴皮子,这宫里就能刀光血影。
苏容清见他不吭声,也不在意,突然讲:“其实啊,我不想进宫,但我父亲与皇上有了约定,宫里必须要压个人在,我的那些哥哥弟弟,自然不肯进宫做这伺候人的事,只有我,我爹死得早,没人护着,这好事就轮到我头上了。”
这大概是沈奚靖与苏容清相处最平和的一次,苏容清就这么淡淡讲着,沈奚靖安静听着,沈奚靖不知道苏容清心里如何,但他很不好受。
说起来,他们的命运,也都不是自己掌握。
“我原本也不想来,明远就说要带我离开家里,那时候我求了我父亲,他到底心里还疼我,便说让我走,可是,我看他愁得头发都白了,我又不想走了,不管家里的人对我如何,我父亲是真的疼我,因为他对我最好,所以他不在时,哥哥弟弟们便会变本加厉,所以我带着明远,一起进了宫来。”
苏容清说着,又笑笑:“我也真是傻,要是哥哥弟弟们要让一个进宫,我也能和明远找个小村子生活下来,可惜,在我父亲心里,我到底是没爹的孩子,他再疼我,最能舍弃的,也只有我。”
苏容清从进宫以来,一直很高傲,作为宫侍里家世最好的一位,无形中,他也被其他人所排挤,沈奚靖从来都没想过,他其实也是身不由己,想到这里,沈奚靖不由叹了口气。
“哈哈哈,如今我快死了,我父亲真应该懊悔,我家里,那些哥哥弟弟一个比一个蠢,要是靠他们做到世家之列,简直是做梦,要是当初我留在家里,情况肯定不同。”
“你是不应该来,你学问很好。”沈奚靖终于答了他一句。
他这话说的真心,并没有半点假意。
苏容清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说:“学问再好,也抵不上我哥哥弟弟们的一句话,学问再好,也救不回明远的命。我要是早知道明远是凶犯之子,当初说什么,我都不会进宫来,就算我父亲恨我一辈子,我也不会冒这个风险,明远对我那么好,却为了我而死,这份情,我只能下辈子还他。”
沈奚靖皱起眉头,低声道:“你好好吃药,别说这些丧气话。”
苏容清抹掉脸上的眼泪,摇摇头:“李太医正都来看过,说我也就这个月,没得救了。”
原本沈奚靖来之前,是想问他那件事的一些细节,可是,见他这样,也忍不住问他:“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吃不下东西,吃什么吐什么,说到底,是我自己不想活下去了。”苏容清淡淡说。
说真的,沈奚靖听到他是因为吃不下东西而病,着实有些震惊。
他从小到大,见多了吃不上饭而饿死的人,可却第一次见到,有饭不想吃的人。
但苏容清这样,沈奚靖心里清楚,他得的是心病。
“明远已经走了,他走的干脆利落,不就想让你好好活着,你这样,岂不是浪费明远一片心意。”沈奚靖叹了口气,道。
苏容清笑笑,没说话。
一时间,屋里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苏容清才道:“我知道你为何过来看我,我也没有几天,索性与你讲了。”
沈奚靖抬头看他,表情很坦然,到了这个时候,痛快一点反而更好。
苏容清淡然道:“谢遥确实是明远杀的,我们都没想到他知道明远的身份,谢遥拿这个不停要挟明远,明远没办法,只能杀了他,我当时不知情。这是那晚回去明远与我讲的,我要是早知道谢遥拿这个刺激明远,恐怕我会自己去杀他。”
沈奚靖听到苏容清这么说,心里别提多震惊。
当时明远话里漏洞许多,沈奚靖以为那并不是真相,但现在看来,他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保护苏容清,这样闹了一场,虽然苏容清并没有被他牵连,但苏容清的心也跟着死了。
谁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在苏容清看来,却是早死早超生。
苏容清也不管沈奚靖听进去多少,他不管不顾说下去:“说真的,其实我觉得谢燕其站对了路,跟着皇上有什么前途,他一个无能,弄进我们这些宫侍,不过是摆设,我进了宫,才发现我父亲选择是错的,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沈奚靖听了一惊,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便道:“你说什么?皇上怎么是,怎么是无,无……”
或许沈奚靖的反应太大,苏容清冷笑一声,用另一只手握住沈奚靖的手腕,想要把他的手拉下来:“别装了,咱们不都是一样的,皇上行不行,你成天侍寝,还……你!”
沈奚靖原本被苏容清的话惊到,可没想到,苏容清却被沈奚靖的身体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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