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来一点行不行?我会努力尊重你,理解你,靠近你,但你也试着对我,对钱铎,对医生放心,好不好?”
徐暮远有些难以接受:“我真的生病了?心理疾病?”这一次是什么?抑郁还是偏执?徐暮远没有问出口。
迟临呼吸轻柔地微笑:“不是。不是生病。在我看来,无论你心里在想什么,都不过是你自我保护的途径,或许那途径和别人的不太一样,但那都是你正常思维的一部分。”
他用最不刺痛的方式,说着温柔低沉的安慰,徐暮远觉得仿佛坐上通往童年的时光机,少年的迟临捏着纸巾粗鲁地为自己擦眼泪,自己的哭声愈发肆意,少年的动作愈益轻柔。他甚至憋红了脸也说不出一句“你别难过”,可是他的任何一个眼神,任何一句话语,无不在告诉你:“我懂你。”
徐暮远恍惚以为,他或许可以和迟临一起生活,无论以何种方式。
☆、第28章
比起徐暮远对迟临的想法,我更想知道的是,徐暮远究竟怎么了。
知晓他的情况后,我提出去徐暮远家拜访。不是休息日,但徐暮远在家,他说:“你过来吧。我的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自由度很大的。”
进门时,我注意到鞋架上多了双灰色的拖鞋,客厅里也满满是多了一个人生活的痕迹,咖啡杯的另一只被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明显不属于主人的工作文件凌乱地洒在地毯边缘,徐暮远披着条浅黄色毯子窝在沙发一角,另一条同色的毯子叠好放在一边。
我俏皮地问:“哟,男主人不在家啊?”
徐暮远曲起一条腿作婀娜状:“是啊,老王,你的机会来了。”
我想我这辈子大概是不能在徐暮远这占到口头上的便宜了。于是问:“迟临和你一起住?”
徐暮远解释道:“前两天从楼上搬下来的,我把画室腾出来重新做客房了。他实在太草木皆兵了,非说不放心我一个人,连上下班都要一起。”
“然后你就‘勉为其难’了?不像你的风格啊。”
“不是,我怀着一颗真诚无比的赤子之心劝慰他,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然后你就‘勉为其难’了?”我问。
“不是,我又用宇宙哲学和《诗经硕人》中的比喻物象举例向他证明距离的美学意义……”
我打断他:“然后你就‘勉为其难’了?”
徐暮远“邦”地把咖啡杯放到茶几上,说了句脏话,道:“你学坏了啊朝朝。”
“拟态的制服早已破碎!事实胜于雄辩!”我嘿嘿笑。
徐暮远败下阵来,缩回沙发里,委屈道:“他说我有病,不能一个人。”
我不以为然:“迟临会拿这个作理由?肯定是你自己舍不得他担心,让他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了。别装了,我早就看穿了你纤细而软弱的灵魂!”
徐暮远跳脚:“看穿了我虚伪的外在就要毫不留情地拆穿吗?都说最毒妇人心,可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一旦徐暮远开始走这种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套路,我就自觉地将话题拉回正轨:“迟临呢?不是都要朝朝暮暮了吗?”
“去公司了。我又不是有反社会倾向,哪里用从早到晚跟着。”
“你不是有反社会倾向,你的存在就是反人类的啊。幸亏我这会来了,不然说不定你明天就出现在法制版头条上了。”
“你来晚了,我炸弹都埋好了,”徐暮远拿出遥控器,“只要我按下这个键,我们就……嘿嘿……”
我如丧考妣地抱住脑袋作痛哭状,徐暮远把遥控器丢给我:“一起看球赛吧。”
陪他神神叨叨了一会,徐暮远心满意足地回归常态。我觉得或许正如迟临所说,徐暮远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至少他还是逻辑清晰,伶牙俐齿,戏谑的笑容没有半点变化。
但很快我的自由心证便遭到事实的反驳。
球赛进行了半场不到,徐暮远跑了六七次卫生间,我狐疑道:“你吃坏肚子了?”
徐暮远神色慌乱而紧张,额角沁出些汗水,我给他递了张纸,他说:“抽水马桶的水关不紧,一直在响。”
他握着水杯的手不住地颤抖,大口地喝着水,意图使自己冷静下来。
我觉得我的心几欲跳出胸膛。从他第一次去卫生间起,我并没有听到漏水的声音。
我脸色惨白,徐暮远在我的注视下拿出茶几下的药,吃了两颗,他强行使自己很快恢复正常的神色,安慰似的对我笑:“是不是吓到你了?别担心。不是有鬼。”
我夺过他手里的药看,他抢先说:“别看了,我查过了,就是普通的抗抑郁药物。”
我将信将疑,还是拿手机拍了张照片。徐暮远无奈:“这一句我说的是真的。”
关于徐暮远的病情,我问钱铎,钱铎闪烁其词;我问徐暮远,徐暮远一头雾水;我问迟临,迟临根本不接电话。这样一无所知也不是办法,我只好给迟临发短信:我和你们一样担心徐暮远的状况,请务必告诉我实情。我知道他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我相信这将有助于他的恢复。
我对迟临能回复本不报很大希望,当天晚上却接到他的电话。他的语气决绝而镇定:“我们见一面吧。在夜色温柔。”
起初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曾无数次构思和幻想迟临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他毕竟只浮现在徐暮远和钱铎的只言片语中,难成具象,不过是一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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