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然坐在审御面前,乖巧安静地听着。他听到了很多以前从未了解的事,消逝的裂天兕的脊骨、能听出非常强大的阖山宗,还有“打落到三千界 ”,他都没有问,这些事直到现在审御才愿意跟他说,显然就是不想被外人所知。
“是因为你也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是吗?你怕长羽长老因为感觉失去所有亲人而痛不欲生是吗?还是说你怕只留长羽长老一人在那里,在你死后被报复?”篱然问道,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三千界就能确保长羽长老的安全。
审御没再回答,他坐在那里,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篱然看着他支离破碎的神识,起身离开了。在离开的时候听到审御呢喃道:“挺好的,这样挺好的。我们一生飘零,时刻活在刀尖之上,从来不敢合眼,现在你终于可以无忧无虑地恨我了。”
篱然离开小天地后,何漠正闭目打坐。他蹲在那里,双手托腮,瞧着何漠打坐。何漠一睁开眼就发现了托腮盯着自己发呆的篱然。
“怎么了?”
篱然笑一笑,软软地说,“阿漠,你真好看。”
何漠心里又软又涩,知道篱然这是心里难受了,他把篱然拉起来,让他在桌前坐好,将准备好的各种甜点一一摆好。
甜点还带着温度,软软糯糯,甜蜜的味道从嘴里流到心里,冲散了一些苦涩,篱然吃得眯起了眼。
这是阿漠刚坐的,是因为去小天地前感受到自己心情低落了?还是预料到自己出来后会心情低沉?
何漠不说,篱然也没问,把甜点一扫而空。
审御消逝的时候,何漠正在跟长羽长老汇报最近的修炼状况,篱然坐在旁边帮长羽剥石榴。石榴是篱然灵力浇灌长大的,石榴籽颗颗都如红宝石般,被篱然堆满一整碗。
当篱然把最后一颗石榴籽上的皮去掉,将要放入碗内的时候,审御神识的最后一缕消失了。
篱然拿着最后一颗石榴籽停在那里,大厅里只剩下何漠的最后一句“请师尊指教。”
他连忙转过头看向长羽长老,惊讶地发现一滴泪从长羽长老眼里悄然滚落。
长羽长老挥挥手让他们离开,整个人倚在巨大的座椅上,仿佛失去了生机。
篱然呆立在那里,何漠上前拉住他的手,带他离开。
离开了长羽长老的院落,篱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哪怕审御不愿,长羽长老也是能感受到审御的吗?
篱然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长羽长老的时候,长羽长老过于快速地让他们离开。想到他第一次带审御去见长羽长老的时候,长羽长老嘲讽,心思复杂阴暗的人是不可能得到承影的。
篱然想不明白长羽长老到底恨不恨审御,想不明白他对审御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因为长羽长老近一年都闭关不想被打扰,自己也再也不用带审御去看长羽长老了,篱然开始跟着何漠去上早课了。
目前聂光派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他的存在,他跟着何漠去上课,没有感觉奇怪。
何沁和何千姑娘好多天没见到他了,拉他过来跟他聊天,塞给他很多好吃的,反而是梅梦蕾和乔习昊离自己远远的。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要追溯到一年前,自己还是小萝卜头的时候,梅梦蕾和乔习昊带自己去了很远的地方,远超过了自己能离阿漠的最远距离,导致自己受不住昏睡了过去。
后来应该是阿漠将自己带来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可是自那之后,何漠就仿佛和那两人成了仇人,两人很久没出现,再出现也离自己远远的了。
篱然知道其中有什么,可是何漠只是让自己不要载跟他们接触,于是就成现在这样尴尬的状况了。
今天的早课不是往常的修身或者修炼方法课,而是总管他们这一届弟子的长老来到了课堂中。
嗯,是陈长老。
“今天的早课,我来给你们讲讲最近的事态和任务。”
陈长老看了一眼篱然,赶紧转移视线,端起长老的架子,严肃道。
“有人可能知道了,最有很多上千界的人下界,这些事你们不用管,如遇到,只需配合即可。除了这件事外,我聂光派后方,群山连绵处,其中有一脉山最近异常不稳定,常有震动。这座山的重要点在于,当地百姓把它当做神山,都说里面有神仙,与之最近的云国皇室历代帝王也会去拜祭。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对百姓影响很大,需要我们派去稳定和调查。”
“这个任务就是你们去做,切记你们是要代表聂光派稳定民心,查明原因,不要掺和其他事。”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出任务,而且这次看起来比往常还要简单,除了外出历练的,课堂上的十几个人很淡定地就接收了这个任务。
上午的课他们还继续上,篱然去找金猊兽告别。
“何漠。”下课后,何漠在回去的路上,被梅梦蕾叫住。
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何漠继续朝前走。
“何漠,你听我说,我对你绝对没有恶意。”
梅梦蕾不是初见的咋咋呼呼,也不是后来的温柔深沉,这次她神色认真严肃,想要伸手拦住何漠,就被一把墨黑的剑止住了。
“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何漠眼里一汪寒潭,冰冷又死寂。
何漠根本不想听她的任何话语,梅梦蕾又无奈又苦涩,最终,仿佛做了什么决定,她突然跪在何漠面前。
“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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