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以前飞死亡航线的熟人,能活着,就做个朋友罢了。”方孟敖开车同样很猛,而且军车比不上大汽车,颠簸得很。
“我怕你走的不是这个那么简单的门路啊。”在明楼眼前,方孟敖的段数还是太低了一些,“你在查东西。不过……我奉劝你一句,这种浑水,你就不要进来了,能做特工的人,行尸走肉一样,不能有心啊。”
“你们有本事,却都不查,我这种没什么本事的人都能查到的事情。”方孟敖握紧了方向盘,“那枚子弹那么明显的线索,摆明了就是要阿诚的命,那天只是错打了孟韦。狙击点在孟韦的正前方高处,阿诚如果再往前一步,一枪正中后脑,哪里还有命在。”
“我不查,是因为我早就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必然。”明楼道,“可惜了……”
“你可惜什么?”
“若是早一点,哪怕是当年在索邦大学的时候,让何校长见到他,阿诚也不至于陷得那么深。”明楼感叹道,“其实前些年阿诚也时常跑重庆,却从来没有一次被认出来过。”
“陷得最深的难道不是你?”方孟敖觉得明楼有些奇怪。
明楼不说话。
车停在了机场停机坪上。
几个美国人蹲在一架飞机前,方孟敖跑上前去和人打招呼,看得出来关系不错,勾肩搭背的,明楼侧耳听了听,似乎还在讨论去哪儿喝酒找漂亮中国姑娘的问题。
“你亲自开飞机?”几个美国人都走了,留下方孟敖。
“我也要回南京了。”
明楼知道事情的缘由,“你做何打算?真要上军事法庭?”
“我可以借口不回南京,可是我不执飞,还会有别人执飞,我不知道,取代我的人,会不会和我做一样的选择,我不想赌。”
方孟敖看着东方渐渐露出的鱼肚白,“我爸千般万般地算计,到老了,也只想着自己的儿子罢了,你千般万般的算,你又是为了什么?”
“信仰。”
飞机冲破云霄而上,往南飞去。
小张根本不敢如实转告明楼的话给明诚,清晨五点,明诚找来的时候,已经不见明楼的踪迹了。
信封里不是字,是一行代码,很简单的电码,翻译出来不过是几个数字。
明诚一瞬间就知道那是什么了,一串音符。
他写的那首,《家》的前奏。
小张眼见着明诚红了眼眶,有些忐忑,“阿诚哥……”他顿了顿,“先生让你留在北平办事,他说您一切都清楚的。”
“我……自然清楚。”
明镜在中午的时候,才突然得知自己下午竟然要离国了。
“你们做的这叫什么事情啊!”明镜大怒,“背着我!赶我走!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要命了是吧!”
明诚低着头,“大姐,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都要先保证您的安全。香港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您带着明安,转道香港,明日就有香港飞巴黎的航班,到了巴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们这是嫌姐姐拖后腿了?”明镜冷声道,“你们姓明,我就不姓明?你们统统都能死,唯独我不能死?”
“大姐……”明诚在明镜的脚边跪下了,“您想想,想想大哥,再不济想想明安……”
明安就在沙发上,安静地摆弄着一辆小火车,眨着大而清澈的双眼。
明镜后退了一步,终于痛哭失声,“你让我怎么办?明台是我带大的,你也是在我明家长大的,你大哥……我们父亲死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和我说……和我说……明楼那个时候,才十岁,这么多年,风雨里都过来了……”
他们的父母早逝,明镜十七岁,一边是风雨飘摇的祖业,一边是年仅十岁的幼弟,她一个弱女子撑起了一切,盼着幼弟成人,一辈子,不要爱情不要学业,连信仰的路都不能去走,到头来,三个弟弟,都不能回头了。
锦云从门外走了进来,一双红肿的眼睛。
“锦云……明台呢?”明镜拉着她,“和我说实话,明台呢?”
“明台很好,很好,”明诚膝行几步,抓着明镜旗袍的下摆,“您必须离开,带着明安和锦云一起离开,锦云在路上保护您,还有,孩子不能没有母亲……锦云,你万不可犹豫了。”
“大姐,为了他们,我们必须离开。”锦云嘶哑着声音,“我们走了,他们才有路可退。我……相信明台,他不会那么狠心,就算不要我,还能不要我们的孩子么?”
明镜颓然地跪倒在了地上,明诚紧紧地抱着她,“大姐,您放心,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明台和大哥出事的。”
“我情愿你们三个,当初死在战场上。”明镜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你们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我明镜昂首挺胸地给你们戴孝,给你们出殡,如今呢?如今呢!”
“你了。”明镜狠狠地抓住了明诚的衣领,“明楼,你,还有明台,都得给我好好的!好好的!我在巴黎等你们!你们敢不来……你们若是敢不来……这辈子,就不是我明家的人!”
“我答应您。”
“你发誓。”明镜泪如雨下,绝望得犹如当年大雨滂沱里姐弟决裂时一般,“你发誓……”
朱徽茵在门外,听着屋内的惊天动地。
明诚发誓不发誓,有什么用呢,他们这样的人,早就不信什么誓言命运了。
朱徽茵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那个戒指,想起前日苏轩问她,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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