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想把我送走。”木兰一想起这一茬眼泪就下来了,“你去法国,为什么我也要去?”
“你现在就是上赶着求我我也不送你去了。”明诚摇头,“去了那边你不过就是死得更快一点而已。”
“你什么意思!”木兰被明诚三两句话就气得跳脚,“动不动就死啊死的,死人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么?”
“人总是要死的。”明诚冷笑,“你看的那些什么玩意?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你没有资格宣这个誓吧?”
“你!”木兰一把将桌上的东西统统甩到地上,“你不许侮辱我的信仰!”
“你为你的信仰出过半分力气么?”
木兰被噎得满脸通红,正想不管不顾地大闹起来,楼下却响起了谢培东的声音——
“刚转脚的功夫,你又在胡闹什么?”
程小云忙出门下楼,却见楼下客厅里一圈人——
方步亭和何其沧坐在沙发的主位上,右侧的沙发坐着何孝钰和梁经纶,另一边的沙发,坐着一个穿着长袍的男人,仿佛也是老师,谢培东站在楼梯口,“木兰又在胡闹什么?还没有进门就听见她大呼小叫的?有这样对兄长说话的吗!”
程小云不好管这些事情,忙赔笑,“我去给客人泡茶。”
“夫人不必客气了。”何其沧笑着打圆场,“谢襄理也消消气,小女子,脾气骄纵些也正常。”
“让阿诚下来,”方步亭发话了,“李婶去泡茶了,你和木兰在屋子里吧。”
木兰却抢先一步冲了下来,“何伯父我要去您……孝钰你来啦!”噔噔噔地跑了下楼,直接在孝钰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坐着,“走,你上我房间画画,不给那些人画!还缺我这点颜料不成。”
明诚也走下来了,手里拎着画箱,自然不会有好脸色给她。但是既然是客人在家里,礼数还是不会少的,他对着何其沧鞠躬,“何先生,您见谅。”
“梁先生,何小姐。”梁经纶起来还礼,“明诚先生客气。”
何孝钰想站起来,结果被木兰拖住起不来,“明诚先生。”
“这位先生贵姓……”明诚转身和那位客人打招呼,却生生把自己的话咽在了喉咙里,“你……廖学长?”
“明诚,”对方站起来,摘下帽子,一张脸苍白无比,脸上还有很多新鲜的伤痕,看起来整个人也没有精神,“巴黎一别,你我也多年未见了,倒是你还能认出我这副模样。”
廖青松,当年,索邦大学里的一个可以和明诚比肩的风云东方学生——以组织学生运动出名,曾任巴黎中国进步学生会会长。
明诚在沙发上坐下,“哪里的话,当年在巴黎的中国学生,有几个不认得廖学长,我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胆小鬼……”明诚笑笑,“阴错阳差,真真是阴错阳差,您现在是在哪里高就?”
方步亭却有些诧异,“廖先生是燕京中学这次被捕的老师之一,你不是因为认识他才救了他的?”
何其沧同样也诧异,“廖先生说是想要当面感谢旧友,就托我引见,正好,上次的事情,我和经纶,也该上门谢谢你,上次经纶总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梁经纶急忙起身作揖,“明诚先生见谅。”
“……”明诚看看低着头的廖青松,“廖学长,我们两个的交情,好像不是这样的?”
廖青松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这条命可以捡回来,也是托了你的帮助,我始终要说这声感谢的。你也不必称我为学长了,说起来,你比我小几岁,倒是比我先硕士毕业。这次我是从梁先生那儿听说是你出了力,便想冒昧登门,说声谢谢。”
方步亭和何其沧对视一眼,他们原本听廖青松这样说的时候,还以为是明诚在巴黎的朋友,不过现在看来,明诚的反应似乎有些奇怪。
李婶来倒茶,明诚接过,放在茶几上,“廖学长,你当年组织了那么多的学生运动——所以你到现在还不是共产党?”
廖青松脸色一白,手里的茶差点洒了,“你说笑了,我若是共产党,怎么会被放出来?”
“我去走这趟关系,是因为家里的小妹撒娇,我不得已罢了,学长在外面,慎言。若是我知道是你,我未必真的会出手。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是和共产党无关的?”明诚冷笑,“还是说,当年大名鼎鼎的,巴黎学生运动的领袖,当了逃兵了?”
廖青松终于还是憋不住了,“当年的事情确实是意外……没有人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
“阿诚,这是客人,好好说话。”方步亭沉声说道。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木兰也不明白了,“廖先生是我们的国文老师,你干嘛逮着个人就说人家是共产党?”
“他要真是共产党早就是了。”明诚晃晃杯里的茶,“廖学长,我知道您肯定不是。”
因为在巴黎,真正选择了信仰共产主义的是他,明诚。
“我以为你是知道我被捕了……才……”廖青松低垂着眼睛,“原先只是觉得是名字一样,可是听外面的话,又觉得是你,所以……”廖青松顿了顿,“我并不知道你是明家的养子,那是明教授都是说,是自己的弟弟在给他当助教。后来还有一个小一些的弟弟……”
“你来查我户口做什么?”明诚没好气的,“我不缺你这声感谢,也不想知道我救的是什么人。”
方步亭知道明诚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对着什么人都能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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