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呼哀哉!黄口小儿安敢口出狂言,于诸君之前贻笑大方!”
“哦!我的老伙计,你可真是太幽默了。这个骂坛是大家共同创立的,怎么能赶人走呢?你必须停止这种腔调,咱们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互骂对喷呢。”
“阿弥陀佛!贫僧向佛祖磕头,这绝对是贫僧所听过的最大的谎话了!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要在这里说句公道话,兰嗣音施主之才华冠绝天下……”
“哪里来的直娘秃驴!放你娘的狗屁!兰嗣音也配说是才华冠绝天下?待俺烧了你这秃驴鸟寺,叫你认得俺!”
“呵,只晓得骂娘,算什么本事?此等田舍奴,吾羞于与之为伍!可喜可贺,田舍奴不喜吾嗣音!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听到这里,南信已经情绪激动难以自持了,立马唾沫横飞地加入了骂战。
而卫潜则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他扳着指头算了一下自己的年岁,加冠之龄已愈二载,这就老了、跟不上这群青年人的步调了不成?
卫潜不服!方才那些奇奇怪怪的词,诸如腌臜打脊泼才、黄口小儿、贼贱虫、直娘秃驴等等此类,听得他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所谓老当益壮,活到老应当学到老,于是卫潜决定虚心求教,正好听见传音螺里传出“撮鸟”一词,便打断南信与他人滔滔不绝的骂战,问道:“撮鸟是什么意思?”
南信想也没想便脱口道:“傻子!”
卫潜:???
南信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耐烦道:“撮鸟就是傻子的意思!”
卫潜“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这可真是受教了。
他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越发觉得语言之艺术博大精深,竟也跃跃欲试,便问道:“你讲累了吗?”
南信一摆手:“没有!”卫潜有些失望地退了回去。聪明如南信,只一眼便瞧出了端倪,到底是骂兰嗣音骂了十年的人,对他简直了如指掌,便问道:“你想加入?”
卫潜问:“可以吗?”
这就问得有些尴尬了。这可是兰嗣音的粉丝和黑粉的对骂互喷的“骂坛”,他本人加入进去,这算是几个意思?如果说原本南信对卫潜就是兰嗣音有九成把握,那么听到了这句话,这九成就缩至七成了。敢问这世上有谁听见人家骂自己不黑脸反倒还乐呵呵地想参与进去的?
不过南信还想到另一种可能——卫潜被激怒了,想要进去跟黑粉撕个痛快。又或者说,卫潜就是在故作姿态,装模作样,企图打消他的怀疑。
反正无论是哪一种,南信都不惧,他倒想看看,这人进去了会说些什么。于是南信便将骂坛的密令告诉了卫潜,并吩咐手下送上来一只新的传音螺。
卫潜手捧着传音螺,欣悦地加入了骂坛,这骂坛的全名叫做“喜欢兰嗣音、不喜欢兰蛤蟆全天候对骂宝地”。卫潜一进去,正赶上大家骂累了,南信又没开口,正是难得的一片祥和清净。这可就与卫潜的本意背道而驰了,没人交流如何能学到知识?如何能增长见识?
于是卫潜率先开口道:“诸君何时开骂?吾甚急。”
就在他旁边的南信闻言一口茶水喷出来,呛得连连咳嗽。这叫什么事儿?还“吾甚急”,你特么急个什么玩意儿?
说完这么一句,卫潜就喜滋滋地等着人家骂,不想骂坛却一片死寂,仿佛大家眨眼之间都离开了。
卫潜等了好一会儿,居然还是没有人出声,他疑惑地看向南信,问:“这个是不是坏了?怎么没声?”
南信黑着脸沉声道:“没坏!”
卫潜便想,既然没坏,那一定是大家骂累了,暂时休养去了。于是他又等了一阵,又问了一遍。这回倒是有声音了,不过是一片唏嘘叹气之声,过了许久,才总算有人说:“年轻人火气怎么这么重呢。”
“呃,诸君若是骂兰嗣音骂累了,大可以来骂我。我虽是无名小卒,却是真心想被诸位骂个痛快,请诸位骂我!”卫潜道。
许久,传音螺里只传来“呵呵”一声,还是卫潜身边的南信发出来的。
卫潜这时才笑眯眯地说:“见诸君如此平和,我心甚慰。其实我来这里,是想跟诸位分享一句话,其实骂人的最高境界是沉默。所谓沉默是金,言语是银,总是无声胜有声的。”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骂坛里原本沉默的大多数竟又蠢蠢欲动,什么“浮浪破落户”、“狂寇”、“顽囚”尔尔尽数骂出来了。
卫潜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插一句嘴:“诸位可曾听过一句话,圣人有言,仰天而唾,唾不至天,而堕其面;逆风扬尘,尘不至彼,还飞其身。这句话的意思是骂别人自己得不到任何好处,反倒是脏了自己的嘴脸……”
“你可闭嘴吧!哪里来的帮闲的酸秀才,叽里呱啦,忒烦人!”
卫潜正想问“帮闲”是什么意思,南信却一把抢过了他的传音螺,往地上一砸,面色如同锅底,盯着他看了半晌,一双手抖得厉害,在动手打人的边缘蹦了大半天的迪,终于是怒不可遏地砸门出去了。
卫潜松了口气,误打误撞好歹送走了这尊阎王爷,他赶紧去看地上的小金蕊,将他抱到榻上,这时鞭伤又裂开了,血不停地渗出来。卫潜抽了一口气,在屋里四处找可拿来包扎的布帛和药膏。
他无意间挪动了朱红木架上的一方砚台,无意间发现了不对劲——这架子似乎是可以推动的。
卫潜试探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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