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他出了几次国,都是冲着知名的博物馆里的名家原画去的,新晋艺术家关注得不多,听沈广霁这么一说,他对箱子里的画有点好奇。
沈广霁把箱子搬进画室,这里是整个房子里光线最适宜的地方。
周念玖第一次进这个房间,和其他房间调成深浅不一的浅灰色调墙面不同,这整个房间都是纯白,白墙、白色窗帘、白色桌椅、白色画架和画布,唯一的色彩就是那些已经完成的画作。
沈广霁把箱子划开,从里面取出被精心包好的画。
“咦?”他疑惑地看着打开的第一幅。
“这是蒙德里安?”周念玖凑过来看了一眼,说,“哦,不对,应该是深受蒙德里安影响,又加了点后现代主义的元素,有点儿像蒙德里安在玩重金属。”
沈广霁把画上面的保护层全部拆开来,道:“看起来是这么回事。”
周念玖觉得这画有点儿怪,但还算有趣,于是道:“还有别的吗?”
沈广霁接着打开另外两幅。
周念玖挨个儿看,一会儿觉得这个是达利奏着爵士乐,一会儿又觉得另一个是马蒂斯哼着乡村民谣,他看了一眼作者签名,都是同一个人,他问沈广霁道:“你喜欢这种?”
“这显然不是我当时选定的那几幅,可能是美术馆那边搞错了,”沈广霁道,“不过既然送过来了,就好好看一下,这几幅画的作者是a国新秀,他之前一直从事其他行业。”
“原来如此,”周念玖把从画作中产生地对音乐的联想大致描述了一下,然后客观地说,“这位m凯勒显然很执着地贯彻了他的个人风格,虽然这种混搭有点紊乱,但还算有趣,。”
“我说过你的眼光很敏锐,m凯勒之前是位音乐制作人,这几年才开始在绘画界发展,这种跨界的艺术家有时候也能带来新的思路。你刚刚说从米开朗琪罗的创世纪能联想到海顿的自新大陆,从伦勃朗的夜巡能联想到海顿的惊愕,这种说法很有意思,”沈广霁笑道,“我正在为接下来的几次系列讲座准备一个新的课题,你刚刚的话给了我灵感,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个点子借我用一下?”
“当然可以。”周念玖道,“我很久以前曾遇到一位木匠,从他的作品里我发现了以往不曾留意到的浑然天成的美,从那时候起,我就在想或许不是我们在创造美,而是这个世界本身在借着我们的手将它的美以各种形式呈现出来,所以不管是科技还是艺术,它们之间其实没有界限,就像刚刚说的那些绘画作品和音乐之间存在的奇妙共鸣……”
周念玖滔滔不绝的将这些感悟一股脑儿地倒出来,在沈广霁面前他从未压抑过自己本性中对画的执着,因为对方和他一样对绘画有着超乎常人的狂热。
沈广霁专注地看着他,如同看着年少失眠时独自在窗口看到的那颗最亮的星,他想,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这颗星星能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
周念玖回过神来才发现沈广霁正盘着腿坐在那个纯白色的椅子里,上半身柔软的青灰色t恤弯折出慵懒的褶皱,他的手掌支着下颚,玳瑁色镜框后面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目光温和坚定。周念玖忽然觉得自己一个人说这么久有点儿自我中心,但是说都已经说了,于是生硬地转移话题道:“这个想法还不成熟,而且概念宽泛,用做课题的话会不会不大合适?”
沈广霁看出他的不自在,也不戳破,而是道:“那就只选绘画和音乐之间的共鸣这一个点,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跟我一起探讨,相信有你在这个课题可以准备得更加完善。”
周念玖从没想过将自己对绘画的理解整理成文,甚至是作为课题去分享给其他人,他有些犹豫道:“这样真的好吗?你讲座的对象是美院科班出身的学生吧?”
“相信我的判断,这个课题会让他们耳目一新,”沈广霁笑道,“万一真的被扔臭鸡蛋,还有我这个站讲台的顶着。”
想到那个画面周念玖忍不住笑了笑,他指指旁边那些的m凯勒的画,道:“如果这些画没有别的买主我们就留下来做课题的素材,你看怎么样?”
“听起来不错,”沈广霁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我先给那边的美术馆发个邮件。”
周念玖独自留在画室里,他的视线掠过眼前的凯勒落在不远处的画作上,那是一幅轻快的小品,画的是园子里的花草还有较远处的那棵石榴树,作画的时间应该是清晨,一缕晨光落在树梢,像是一条轻软的浅金色丝带环绕着柔嫩的新绿。
沈广霁发完邮件回来正好看到周念玖站在画旁望着窗外的庭院。
听到动静,周念玖转过身来,道:“很少看你画这种风格。”
沈广霁道:“偶尔会转换下头脑试试你说的减法,这幅习作你看看还算合格吧?。”
“没想到你还记得。”周念玖也笑了,他没想到当年的自己居然能在并不熟识的情况下就和对方探讨自己所遭遇的问题,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这种知名画家能把自己当初稚嫩的想法付诸实施。
沈广霁笑道:“当然记得。”
周念玖道:“从那时候起我和你一见面差不多就是我一直说个不停,你会不会觉得困扰?”
“怎么会?”沈广霁道,“从刚刚开始你就有点儿心神不宁的,该不会一直在想这件事吧?”
“你看出来了?”周念玖不好意思地说,“以前都是被别人嫌话少,我才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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