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眩神迷。
还不待苍碧挣扎,路珏平微俯下身,手势一转,轻而易举就把纤瘦的苍碧横抱起来,踏着稳健的步子,在鸨公流淌着铜臭的笑意中,拐入游廊。
按春风道上的规矩,竞拍当夜,新相公能入闺房与意中人畅谈,只是不能逾距,需在大门合上前离开,白天的时候,为这一切准备,苍碧就被六七名长工打着帮忙实为监视的名义,把所有东西都搬进了与绿华房间一般大的新住所。
奢靡的金丝鸟笼再宽敞,飞不出去与惨淡的囹圄有何差别,更何况,现下牢笼中,还进了一只披着君子皮囊的兽,不管这头“兽”是不是真的暴戾又粗鲁,至少此刻在苍碧心中,与那夜绿华房中的qín_shòu是无异的。
“如云。”路珏平把人稳稳当当抱到塌上,轻唤。
苍碧往边上挪了挪,丢给路珏平冷漠的侧脸,为防新相公迫不及待坏了规矩,今日房门是大开的,外面守了两名长工,想他也不敢做什么。
“娘子?”路珏平坐到他身边,伸手来握苍碧柔荑,被毫不留情地避开,“怎么?羞赧了?无妨,三日后坦诚相对之时,总会放下这些。”
“谁要和你坦诚相对。”苍碧猝然转头,对上那双墨黑的眸子,想到遥不可及的连云,气势弱了几分,“路公子,您能收回这五千两,别买我吗?”
“要买下你,五千两可不够。”
“我是说……”苍碧难以启齿,“别买我的那、那一夜。”
路珏平长眉一挑:“怎么?难不成你更中意晋安?还是另有……”
“不,我谁都不中意。”中意的人根本不在这里,苍碧断然道,“我不卖身。”
路珏平以折扇挑起苍碧下颔,放肆一笑:“一个小倌,说自己不卖身,放到天南地北都是天大的笑话,你不怕你阿爹和妈妈,打死你?”
“我……”苍碧霎时哏住,谁人不怕死,否则这楼里哪还会有安分待客的小倌,只是,“没人是自愿被卖进春风道的,不管命运多舛,还是迫于生计,都是不得已,我不想卖身,有什么奇怪。”
“我钱都花了,可由不得你。”门外长工轻叩门扉催促,以提示关门的时间快到了,路珏平起身,笑得好不得意,“乖乖等着,三日后,保管让你欲死,今后求着我来找你。”
大厅宴席散去,胜者心满意足,败者却也没多挫败,晋安还在席位上喝酒,也不知是第几壶了,出神地看着窗外散去的红颜楼姑娘们,听到出来的路珏平打招呼,全然忘了刚在风月场败过一局,出口竟像是刚把爱女拱手让给女婿的老岳父:“你若是负他,我绝不会放过你。”
“那是自然。”路珏衣袂翩然,扬长而去。
纨绔公子一掷五千两,世人都当他图个新鲜,就连路珏平本人似乎也没往心里去,听了一顿母亲不重不轻的训斥,在三天后提前半个时辰踏入了青殷楼,自斟美酒,等待即将入怀的温香软玉敞开闺房。
崭新的红帐垂挂在床前,与红衣艳艳的身影相比,竟失了几分颜色。
苍碧坐在床榻边,脸上挂着时下富家小姐出嫁最喜欢的妆容,红唇殷殷,眼梢含桃,本该是明艳动人的一张脸,硬是被他的愁绪挤出了西施胸痛的颦眉样。
今日门口一如既往地守了两个长工,自他那日逃跑以来,便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一点机会都不留给他,还有一刻钟,吉时就要到了,那将是来者的仙境,他的地狱……
要离开这里……天涯海角,去哪里都好,总之不能呆在这里被玷污,还有,若是不出去,怎么去寻亲吻的对象,怎么回逍遥界。
到这里后,苍碧一门心思都在逃跑上,这才想起这事,眼下也没时间问小黑了,轻手轻脚贴到门扉边侧耳倾听。
外面一人打了个哈欠:“老弟,我去蹲个茅房,你先守一会儿。”
“快去快回。”另一人随口应道。
确认脚步声渐远了,苍碧快步走到桌案边,倒了杯茶水,红唇贴上杯沿,用力地抹了一下,再捻了几滴水往脸颊擦拭,他的肤色本就白皙,不需上什么脂粉,只是如云虽生着与他一般的模样,也不知是被命运蹉跎还是怎的,脸上没多少血色,白得几分病态,因此施装者替他涂了一层不薄的胭脂,被这一折腾,霎时就不和谐地白了一块,还花了美唇。
苍碧吱呀一声打开大门:“哎呀,快去找人来给我补妆!”
“少爷,您这是……”纵使这般模样,也美得不可方物,长工近距离看着,呼吸一滞,总还算记得自己的职责,“您再等等,等……”
“等什么呀,再等新相公就来了,你就让我这副模样见他!”苍碧故作气极地转身关上门,重重插上门闩,生怕外头人听不到似的,“不见了不见了!丑死了!见不得认了!”
长工只能妥协,反正现下楼里热闹得很,也不怕那么大个人跑到哪去:“好好好,我这就去叫人,少爷您可千万别乱跑。”
最后的机会,苍碧想跑想疯了,根本没做盘算,听人一走,立时打开大门,一股脑朝游廊跑去,才跑出两步,那解手的长工就回来了,边追边大叫:“快来人!如云要逃跑!”
苍碧没命地奔着,仓促间回头,眼看长工离自己越来越近,抬手就把头顶凤冠扯下砸了过去,正中长工脑门。凤冠落地,长工痛得眼冒金星,脸上多了数条被装饰划开的血口子,捂脸呼痛,再顾不上追赶。
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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