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轩习惯了这个黏人精,还是不理他,这人越理他越来劲,硬是能活活折磨死人。
“真人说晚点过来,近些日子宫里有大事,我瞧宫主和真人最近忙得很。”
笑轩撅了小嘴,温海以前从未忙成这样过,也不知这些日子那女皇陛下是想如何,把最器重的孙儿送去当和尚,现在又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
“那好吧,你告诉她别太累,好好休息,不用来看我了。”笑轩委屈地托腮道,“对了,我怎么看你眼生的很。”
瘦高个还没开口说话,鼻涕精就献殷勤了:“我来说我来说!他是金陵的天安台送来深修的弟子,叫琼意!”
瘦高个垂眸点头,他模样本就极为清秀,这样子更是显得温顺无比,好似一块冬暖夏凉的琼玉。琼意这个名字真是太合适他了。
笑轩很喜欢这个新来的,就是看不惯他浑身上下露出来的自卑气息,这人气质已有玉的温润,如果再来一点儿明月的疏朗,可就完美了。
“你认字吗?”笑轩的手蠢蠢欲动。
鼻涕精一听这话,两眼发光,扒拉着他大哥的衣服,几乎一整个人都要爬到笑轩腿上坐着:“大哥是要给他写字吗!”
笑轩笑着点头,鼻涕精激动得手舞足蹈,立马去扯琼意的衣袖,兴奋得好像中了几百万元宝的大奖。
琼意面色为难:“我认不得太多字。”
“无妨。”笑轩展开宣纸,鼻涕精很会来事地给他研墨。
他生前就是玩艺术的,画个画题个字,至少看上去志趣高雅,可惜就可惜活错了时代。在那样科技发达娱乐至死的时代,他全身心投入艺术,不懂得营销手段,注定了只能两袖清风穷到死。
所以穿越到这个文人墨客多如牛毛的时代,他宛如到了天堂。
“意气风发”四个大字龙飞凤舞留在了宣纸上,笑轩卷起快有他半个人高的宣纸,递了过去。
琼意展开一看,神色略有所动,他看懂了。
鼻涕精盯着那看不懂的字,就差没流哈喇子了,可怜兮兮地缠着笑轩:“大哥为什么给他写字,我也想要啊……”
笑轩哼哼两声:“等你识字了再说。”
鼻涕精只好又拍马屁,转过去叉腰和琼意道:“你可知道这字,咱们道观多少人想要吗!我大哥的字,你一定要好好收着!”
笑轩捂住了他的嘴。
“谢谢你。”琼意眼里掺着温柔,嘴角弯起的弧度是那样好看。
区区四个字给他的震撼是言语难以形容的,笑轩的字虽然好看,但毕竟只是个孩子,多少缺了点味道。真正让他震撼的是笑轩为他写下这四个字的目的,这个有些痞的小少爷心思缜密得他难以置信。
意气风发么……可他就是天生的贱骨头啊。
琼意没说出心里话,而是真诚地道了谢。人各有命,他注定只能是贱骨头一把,但笑轩不同,他笃定他眼前的这个孩子日后一定能成为大家。
如此气度、如此性格、如此才华……是什么样子的时代才可能会能埋没掉这样的人啊?反正,他相信他的大平是不会的。
琼意走后,鼻涕精小孩儿留了下来,委屈地把头埋在他大腿上,蹭了蹭,闷声道:“大哥一点都不喜欢我。”
笑轩夹了一块红烧肉给他,鼻涕精撅着小嘴吃了,继而又埋在他腿上,控诉:“那个人长得好看又如何,他都十七八岁,等大哥长大他都老了!我还年轻,我就可以一直陪着大哥!大哥不给我写字,给他写字,我真的委屈死了。”
“……”笑轩习惯了这个戏精,淡定扒着饭,心里默念,您老继续您老继续,理你了算我输。
鼻涕精自言自语到笑轩吃完晚饭,喉咙发干,才怨念抬起那张气鼓鼓的脸蛋:“大哥!你是不是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笑轩喝了口茶:“记得记得,臭猴子。”
“什么臭猴子啊!完了完了……大哥不喜欢我了。”鼻涕精一把捂住脸,“那个叫臭猴子的狐狸精是谁,我要去吃了他。”
笑轩一口茶喷了出来:“你跟谁学的这些词!”
盯着鼻涕精那张花猫似的脏脏的小脸,笑轩忍不住摇头,他们道观的道童,一个比一个野,没几个脸上干净的。对面小沙弥就不同了,一个两个干净得跟菩萨座下莲花转世似的。
就说鼻涕精和毕空,他们明明是一样年纪,一个擤着鼻涕扭着身子吵他,一个强绷高冷安安静静听他说话。但拿毕空此等气度非凡的七岁小儿和鼻涕精这类野惯了的孩子比,着实欺负人。
笑轩:“得了得了,有空大哥带你去对面大开寺玩,对面住了个画里走出来的小孩儿,跟你年纪一般大,你就好好学学人家,人家一颦一笑皆是静的,你呢,您浑身上下连汗毛都停不下来!”
鼻涕精沉默一会,突然咬牙切齿,小粉拳紧握在一起:“原来是对面的狐狸精!我明天就杀过去!”
笑轩深觉自己已经更不上小孩儿逻辑,这孩子思维如此跳脱,是个搞艺术的料。
笑轩端起饭盒,正欲起身送去厨房,忽地闻见一群人聒噪的声音。
“外面在干什么?”笑轩眉头皱紧。
鼻涕精神色慌张,立马使劲浑身气力抓住他大哥:“送饭盒哪须得您老人家动啊,我去我去!”
笑轩更笃定外边发生了大事,而他爹娘想一个人扛着,不让他知道。他捏住鼻涕精的花脸,装出凶巴巴的样子:“说,外面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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