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身前。
“你……不该戴这种东西。是大哥没有处理好。”这话终于说出口了,时湛阳终于能够直视那两抹殷红。从那么白那么小的耳垂上,悄然钻进他眼中,宛如冻出了棱角的血滴。
邱十里轻轻摇了摇头,“我觉得挺好的,这是最深的那一种红呢,父亲说一般只有杀过很多人,做过很多单生意,才能戴。”
“他还和你说了什么?”
“就是那些规则,还有我以后的责任,”邱十里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兄上,其实红色跟银色差不了很多的,你不用太在意。”
怎么会。时湛阳想。
邱十里又道:“我明白,你是觉得红色没有决定他人的权利,却能被轻易杀死,可是,在父亲面前,银色不也是一样的吗?他本来就是想杀谁就杀谁,什么颜色都不例外,连你也不例外。”
时湛阳略显愕然地点点头,对于邱十里这般平淡清醒的态度,“你说得对。”他说。
“我还知道,现在一共有六对银耳钉,必须他们一致同意了才能决定别人的死活,”邱十里一板一眼地说,把手插进时湛阳的裤袋,额头沉沉地靠上他的胸膛,蜷缩似的把全身的力气倚上去,“哥哥,你是其中一对,只要你不答应,其他五个谁也不能让我死。这样的话,和我戴了银又有什么区别呢?平时就是干活而已,如果真的出了事,谁那么恨我,有你帮我守着就够。戴和不戴,是我自己决定好的,没有人委屈我,我也不会因为戴了它就死掉。”
时湛阳安静了好一阵,最终抬手圈住那把瘦得让人心口发皱的腰,此刻,它靠着自己,是柔顺无力的。“谁让你死,我先杀他。”他把鼻尖埋入邱十里的发梢,情不自禁地说。
邱十里被搂得害了羞,方才时湛阳这话也带着种诡异的浓情蜜意,烫在他耳畔,害得他只想往这怀抱外逃,大哥总爱把话说得这么恐怖,可他也总是喜欢。
他用在口袋里捂热了的手推着时湛阳的小腹,“我们,我们下楼吃早饭吧。”
时湛阳却不让他推,一手把他箍得更紧了些,一手勾起他下巴,朝着自己,“时间还早。ナナ,我问你,这些都是你昨晚睡觉前想清楚的吗?”
“……我早上五点多就醒了。”
“喔。”时湛阳的目光又柔和了不少,“我没有醒,我一直没睡,一直坐在地上想,我到底是个多大的笨蛋?”
“就是笨蛋。”邱十里扭头看向别处。
时湛阳笑了,又把他的脸蛋拨了回来,颇有些委屈地低头蹭了蹭他,也不吭声,也不亲他,倒把邱十里给蹭得着了急,“兄上……哥哥,哥!”他用手掌挡在自己跟那副高挺的鼻梁之间,慌慌张张地解释,“本来我想亲你,我满嘴药味……”
“阿莫西林没有什么味道。”时湛阳看了看桌上的药盒,晨光竟把它照得很漂亮,“你吃的是胶囊吧。”
邱十里僵了一下,还真正经琢磨起来。也没犹豫太多,他放下挡脸的手,把它背到身后,压着腰后的那个弧,踮起脚尖,快而轻地啄了时湛阳嘴唇一口。
然后他探究似的问:“有味吗?”
这能尝出来什么,时湛阳简直要大叫了,他想,我已经是笨蛋了,不想每天当变态啊!
“没有,什么味道都没有,”他认了命,一脸的虚假淡定,揽过小弟下楼,“走,今天有你最喜欢的生煎。”
那个春节过得不算安稳,一方面是年三十当天时湛阳还在外面办事,当然邱十里也在,他们带了一大支队伍,把一批货送去了中东,还见了不少血,倒不是他们又跟谁结了仇,只是当地整个国家都在打仗,反对派对军火的需求格外惊人。
另一方面,邱十里发觉养父和大哥之间的气氛变了不少。他素来擅长察言观色,他当然看得出来,以往这对父子虽然也亲近不到哪里去,但正常的调侃玩笑还是有的,时湛阳也是真心实意地在把父亲当作标杆来尊敬,而现在,他的态度更趋近于一种公事公办。
同时,父亲对长子的管束也越来越少,基本可以说是不做评价,就算他赚得钵满盆盈地回家,就算他年轻气盛铤而走险,差了几分钟就会被炸死在荒漠里。
简言之,父亲对时湛阳的关注减少了许多,还比不上邱十里对大哥的关心。虽说这听起来很正常,可能一直也是如此,但邱十里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大哥就像跟父亲约好了互不干涉一样。
他们仍旧离不开对方,可是也无比厌恶彼此,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平和,因为是人工做出的影像,所以所谓的“水面”连一点涟漪都看不见。
会是因为自己吗?邱十里想。
退一步,会不会和自己有关?他又摸着耳朵琢磨。
然而留给他的也没有太多思考的机会,新年刚过,早春二月的某天,时湛阳居然在靶场放下枪杆,问他说,愿不愿意去中国上大学。
“就在上海,学校我已经联系好了,专业是金融或者机械工程,你可以选,”时湛阳坐上放弹夹的铁皮台子,手肘支在膝盖上,侧目看着邱十里,“都是对家里工作有帮助的。”
邱十里在袖口上擦了擦枪口,随手把它放下,“我没上过学。”他垂眼看着大哥的脚踝,怔怔地说。
“你可以看看学校是什么样子,和同龄人接触试试,”时湛阳温和得看不出什么情绪,“也不用读什么学位,不用太拼命,轻轻松松当个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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