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时湛阳盯着海面出神的样子,总觉得这人有点奇怪。
几年之前,时湛阳明明很喜欢看他在节日上穿着盛装,跳那些日本传统舞蹈。现在这样,难道是因为钢管舞看起来太露骨太**了?
可是他又没打算穿那种衣裳——大哥想到哪里去了!
然而,邱十里琢磨来琢磨去,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想歪的是他自己。
拍卖会在第三个夜晚如约而至。
那是间邱十里从未进去过的大厅,修得宛如中世纪教堂般富丽,盖着绘有天神和天使的圆形吊顶,立着宏伟的大理石柱。客席高高在上,空中楼阁般围了一大圈,每张黑绒沙发都隔得相当开,长沙发一边都摆着一张翘脚圆凳,那是给服务人员坐的,比如邱十里旁边的那张就是劳伦斯的,而劳伦斯十分敬业,坚持笔直地站着。
在这看台下方大约三层楼的高度处,才是拍卖展示的区域。
眼看拍品区还拉着幕布,一派神秘,只有外围的一圈交响乐团正在演奏着慢速的卡门。客席倒是渐渐被坐满,时有生面孔端着香槟,琳琳琅琅地走过来打招呼,带着热络的笑,乱七八糟的口音,还有对他们父亲和已故母亲的慰问。
无论老少,也无论是否臃肿,女人们没有不穿晚礼服的,男人们也都一身正装,相比他们花哨华丽的首饰和领带,时湛阳只是穿了一身纯黑,领带夹和袖扣都是简洁的银灰色钯金,却在这一室熏暖迷香之中,像把直立的宝剑般锋利,他说起话又格外亲切爽朗,游刃有余地和众人客气寒暄,整个人惹眼得要命。
邱十里也被时湛阳打扮得相当合适,西装是俏皮一点的亚麻色粗纺,被大哥引荐着,和那些朋友握手相识。他虽然紧张,虽然第一次见到这种局面,但他努力保持不卑不亢,收起了那点害羞和不自信,从大哥春风般的笑容中,邱十里看出来,自己做得不错。
更让他松口气的是,他观察半天,也没看出哪有值得自己大哥花钱买雪山讨好的美人。
九点整,石英钟响,基本每张长沙发上都坐上了人,灰制服们在圆凳上守好,第一件藏品也被摆上了展台。
那是一串维多利亚女王的祖母绿项链,远远地看,就能看见它的耀眼。邱十里转脸,他身边的时湛阳不为所动,只是安静地叼着雪茄,听着竞拍的价格快速往上窜——在有序的安静中实则是激流涌动,女人们都疯狂了,一加价就是几十个白子,最后三声询问,一锤敲定,这把项链以九百八十白子的价格落到了一个阿拉伯公主的手里。
邱十里捏了把汗,九百八十万美金。他觉得自己的养母一定没有这么贵的首饰。那公主就在对面,她的灰制服站起来,从围栏边的保险柜里取出个篮子,捯饬了小小一会儿,随后把白子顺着一条专门的金属管道往下倒。邱十里听到哗啦啦的声响,紧接着,他看见底下的拍卖者用铁盒接好那些如白色硬币般的白子,直接称重,宣布成交。
项链被宝贝似的端着,撤了下去。
这竟然是当面结账的,以这样一种原始的方式。难道是怕买家反悔赖账?白子还能赎回吗?邱十里七七八八地想。
“卖低了。”时湛阳轻声道,“没炒起来啊。”
“兄上,你换了多少个白子。”邱十里压低嗓子问。
“忘记了。劳伦斯记得吧。”时湛阳说的是英语。
劳伦斯往他们这儿瞥,打了个“十”的手势,邱十里看了几眼面前他身边的三个保险柜,心想,十个?怎么会。
他又问:“你准备买什么?”
时湛阳只是笑,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好看,多见见好东西,有没有喜欢的。”
然而,之后上的藏品已经不能用好东西形容了,邱十里只觉得它们千奇百怪,令人生寒。除去名贵首饰、古董这些常见品,居然还有某个法国国王的头骨、某个科学家的大脑、天生紫瞳的黑人婴儿、连体横陈在红布上的两个luǒ_tǐ亚洲少女……
虽说邱十里从小就见惯了违法乱纪,也知道在场的有许多都和黑道脱不了干系,可打眼见到这些事物,尤其是活生生的那些,被萝卜白菜似的明码标价地拍卖,多少还是受了冲击。
时湛阳的笑容也渐渐凝固,他怪异地看着展示台,扫视着那一桩桩生意,没有插手的意思,“以前你们不卖这种啊,最热衷的不是钻石和青花瓷吗?”
劳伦斯耸耸肩膀,“世事难料。请您放心,该有的好戏还在后面。”
时湛阳灌了口白葡萄酒,“最好是。”
邱十里固然听得一头雾水,当一头通身雪白的小象被关在笼中推上展台时,他听到小象痛苦的鸣啸,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他就撇过头,盯着一张空空如也的沙发瞧。
这沙发就在他们隔壁,茶几上也和其他席位一样,摆满美酒佳肴,唯一不同的是,在一众黑绒沙发中,只有它是红的,红得那样鲜艳,又显得那样空洞。
不多久,小象被一个韩国买家收走,劳伦斯忽然道:“时先生,下一个就是。”
时湛阳点点头,“开始搬吧。”
只见三只保险柜被挨个打开,一个个小巧的铁艺篮子被劳伦斯提出来,放在地上。邱十里捡起一个白子捏在手里,弹了弹,是骨质的,直径大约是一美元的一半,质地相当轻薄。
他刚才仔细观察过,一个铁篮里面整整齐齐成条码放的,就是五千白子,一般的交易额度在半篮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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