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
纪拂尘回头,见一群和尚气势汹汹追来,为首的正是大师兄印元。短暂的吃惊后,他很快冷静下来,心思急转,背靠一根大树站定。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追上来了,敌众我寡,跑是跑不掉的,除非印元自己放了我!可这个大师兄偏偏是寺里出了名的一根筋,平常跟我也走不近,要想让他放我离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问你,戒真师弟可是你所杀?”印元浓眉竖起逼问道。
纪拂尘默不作声,冷眼看着他。
印元怒意更盛,“看来你是默认了。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出家人慈悲为怀,但并不代表能随便放过杀人凶手,戒真师弟决不能无缘无故枉死!即便你只是个俗家弟子,我也得带你回戒律堂认罪。做为大师兄,我有责任也有义务为死去的师弟讨回公道!”
“敢问印元师兄,师兄此行可是奉了方丈师父的命?”纪拂尘面不改色道。
印元神色有些闪烁,随即坚定道:“你休管谁叫我来的,你杀人越货触犯佛门大戒在先,我若不把你带回戒律堂,哪里对得起枉死的戒真师弟?哪里对得起南隐寺大师兄的名号?”
纪拂尘眉头皱了皱,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四周,半晌,心中做出决定,冷笑道:“既如此,印元师兄何必兴师动众?我跟你回去便是。”他原本还顾及南隐寺的名声,不想把事情闹大,现在看来,为了自保,他很有必要选择性地公布一些真相了。
印元狠狠瞪他一眼,“算你识时务!”说罢将他绑起,带头转身回南隐寺。
行不到数里,分岔路的茶摊上却坐着两道熟悉的人影。
纪拂尘怎么也没想到,晦觉方丈和印善会在必经路口等自己。
“阿弥陀佛!”晦觉方丈站起身,双手合什念了句佛号,由远及近走来,印善跟在后面。
印元微愣,本能地后退两步,却又咬着牙上前,将纪拂尘推到方丈前面,虔诚地行礼:“弟子印元见过方丈师父。”
晦觉方丈摇头,一脸严厉道:“印元,你为何罔顾师命来此为难纪施主?”
“并非弟子有意忤逆方丈师父,实在是弟子不能包庇破戒的罪人。”印元垂首道,头也不敢抬。
“为师也不多说你,你回寺自领责罚!”说着朝纪拂尘走来,两指猝不及防搭上他的脉搏,待探得果然内力全无时,才又收回手长叹一声道:“阿弥陀佛,一切自有因果报应,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戒真之事乃循环不爽,理应自食恶果。解开纪施主的绳子。”
“师父……”印元上前一步急切道。
“你无须再言!”晦觉方丈皱眉打断他,又侧身道:“纪施主,你虽曾为佛门俗家弟子,然自你破杀戒又私自离去那一刻开始,便与我南隐寺再无瓜葛!你自去吧,日后好自为之。”
“多谢方丈大师。”纪拂尘颔首。
印善不舍地望着他,上前一步解开他的绳索,又将手上的包袱转递给他,黑白分明的双眼透亮晶莹,“这里面是我为你准备好的东西,不值得几个钱,却也都用得到。无论你在哪,记得给我来信。”说着,喉咙动了动,眼里漾起波澜,定定地望着他,似乎要将这张脸的每个细节都有力地镌刻下来。
纪拂尘点头,握紧了他交给自己的沉甸甸的包袱,略觉酸涩道:“好好保重,别太老实,别老让人欺负!”还想嘱咐什么,余光瞟到印元背后那几个面露不甘的和尚,又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印善心中涌起千万波澜,目光在他脸上流连良久,终于生生扯出一丝苦笑,最后看他一眼,掩去所有的情绪,口里轻念着静心经,退至晦觉方丈身后。
晦觉方丈望了眼纪拂尘,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期望最大的丑陋弟子,摇摇头,了然地捋捋长须,转身稍立片刻,待见印善跟上来,方才迈开步子回寺。
纪拂尘捏紧了拐杖目送他们离去,突然对着晦觉方丈拜了三拜。
晦觉方丈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偏了偏头,微微侧身,避过他的膜拜,念了句佛号,绝尘而去。
纪拂尘心意难平,自从三年前带他回南隐寺的晦明大师圆寂,他便把对晦明大师的敬仰全部转移到了晦觉方丈的身上。
南隐寺,他原本以为他会毫无感情地来,全无留恋地去,可是真到这一刻,当他亲眼目睹一师一友消失在山林之中,他的心竟怎么也止不住波涛起伏。南隐寺是个好去处,也许当他做完那些事还会再回到这也说不定。未来那点事,谁又说得准呢?
他将包袱跨在肩上,瞥了眼旁边一辆停了半天的豪华马车,大步离去。
纪拂尘才走不远,马车里突然跳出一人。那人一袭蓝衣,含笑盯着他渐小的背影,身形一动,朝旁边的灰衣小厮道:“真是有趣的一幕!藏身呀,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被唤作藏身的小厮捂脸道:“公子是想告诉我,公子又看上他了?”
蓝衣人眨眨眼,叹惜道:“藏身啊,你都变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藏身置若罔闻,苦口婆心道:“公子啊,他虽然是个男的正中公子口味,可你也不能是个男的就看上啊。”
蓝衣人似笑非笑看着藏身,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个遍,“哦?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原来你并不是个男的?”
藏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家公子的意思,忙朝天作揖,一脸庆幸道:“谢天谢地,比起被公子看上,我宁愿当个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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