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你喊醒他们,船还是会沉,他们说不定还会怨你喊醒了他们,让他们平白承受临死前的痛苦和绝望。”
“那又如何?”青年挑了挑眉毛,说的缓慢而又坚定:“就算一百个人中有九十九个人会怨我,我想要救的也只有唯一一个会跳海求生的人。那些不敢跳海只愿自欺欺人的人,与我何干?”
李耳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投向窗外飘渺的云层,眼中浮现淡淡的怅惘和无奈:“仙界已经存在太久了。就像一条堆满重物的大船,已经积重难返了。”
“那么就干脆让船沉了,再建新船好了。”青年以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平静语气淡然说道:“自古以来,比起改革,当然是破坏后重建新世界新秩序更容易。”
太上老君好像并不奇怪从乐景口中得出如此答案,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乐景,问道:“你怎么知道新船不会变成旧船呢?”
对此青年倒是很坦率的回答:“万古不沉的船是不存在的,只要是船就会有沉没的那一天。”他抬眼看向李耳,眼神宛如暴风雨前燥热的暖风:“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延长船的寿命,让乘客活的久一点。”
李耳垂首沉吟道:“活的久一点吗……”他的嘴角终于出现一丝模糊的笑意,他抬眼看向乐景,眼神是不输与年轻人的清醒和锐利:“你可想过,活下来的乘客也许根本不会感谢救他们的人,反而会因为死去的乘客而怪罪他。更有甚者,他们还会埋怨新船的不尽如意,开始怀念旧船的寿命悠长,‘尽善尽美’。”
对于李耳的疑问,乐景用一首白居易的诗给予答复:“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但是同时历史也是一扇照妖镜。任何历史,都是当代史,而当代史,自有后人评说。
当年因为变法而被打入奸佞之列,被南宋士人乃至历朝历代士人骂了几百年的王安石,如今不也成了如今历史课本上颇有赞誉的改革家,思想家吗?
人民,作为沉默的大多数,往往在风浪湍急的当代噤声,并于风平浪静的后世摇旗呐喊。
人民是健忘的,同时也是长情的。
李耳终于朗声大笑起来,他捋着自己的长胡子,看向乐景的目光有着浓浓的激赏和期待:“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
“老夫会一直盯着你的。”他对气定神闲的青年说道:“看你能创造一个怎么样的新世界。”
“我?创造?”乐景失笑,他摇了摇头:“我只是即将到来的新世界的见证人罢了,实在担当不起创造新世界的重任。”
李耳愣了一下,他有些糊涂地问青年道:“除了你,还有谁能创造新世界?”
“有啊,有很多。”青年眸光流转,嘴角噙着一抹神秘的笑意:“我们称之为,人民。”
“人民?”太上老君细细咀嚼这个词汇,似乎懂了一点,又似乎什么也没懂。他将困惑的目光投给眼前从容不迫的青年,“我不太明白。”
“只需要一支笔,足够的稿纸,发达的印刷技术,一个很有煽动力的演讲者和领袖,那么您很快就能见识到人民的力量了。”
青年微笑着,双眸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兴奋笑意,周身爆发出一股莫名的气场,让李耳下意识觉得有点……危险。
可是思及青年的话,他又实在想不明白青年列举的这些条件有什么用。如果青年说他想要召集人手组织起义军的话,那么李耳一点也不奇怪。可是笔、稿纸、印刷技术、演讲者和领袖,这些要求都太古怪了。在他看来,如果要起义的话,首先要保证有足够的丹药,装备和饷银,然后尽可能大量募集法力高强的仙君,如此才是谋划大业的第一步。
乐景当然看出了李耳的疑虑,但是他没有着急解释更多。就让事实来应证他的判断吧。
这个世界有着比华夏历朝历代都要优越的先决条件——便是底层人民的识字率。仙界除了那些天生仙人和自凡间飞升的修士外,还有大量的凡人存在。他们有的是仙人的家人及后代,有的是仙人自凡间收用的仆人。
前者自有仙人照拂教导,而后者也会有主家传其基本功法助其修炼,以便更好的为主人服务。
而这也恰恰是仙界繁华表像之下最大的矛盾所在。谁能甘心世世代代为奴为仆?特别在你天资聪颖天赋异禀修为高深之时,却被靠祖先余荫的纨绔子弟骑在头上作威作福,换谁能甘心呢?
在这二十天里,乐景发现了哪怕是贩夫走卒也是识字的。这无疑为文化传播创造了很好的条件。
青年双手交织放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看向李耳,“请给我找一支笔和一些纸来。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笔纸很快就呈上来了,乐景拿起毛笔在砚台沾了墨水,在宣纸上写下一手漂亮的小楷。
李耳走到他身后低头看着,情不自禁念出了声:“《社会契约论》?”
乐景微微颔首,解释道:“这是西方思想启蒙运动时期,法国一位名叫卢梭的伟人的三大代表作之一,他的另外两部分别是《忏悔录》和《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三本书均在当代和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卢梭认为天赋人权,一切权利属于人民,是西方启蒙运动中的代表人物。”
听到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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