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声音有点变调,但嗓音还听得出是荀道左的。这人虽为孔孟门生,讲究礼仪姿态,但终是受出身影响,带了些乡间男人的粗鲁。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适我?中心好之,曷饮食之?”问语听到他在里面吟起诗来,声音醉醺醺的,大着舌头吐字不清。
“你说!这句话后面是什么!”屋内,荀道左歪着脑袋指了个人质问。
被指的人正是安子昌,他一杯又一杯饮着酒,略显醉态,但还不至于迷糊到话都说不清。他冷静应道:“有杕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来游?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不对!”荀道左大手一挥,“你胡说!”
“这……怎么不对了?”安子昌尴尬一瞬,道,“荀兄,你醉了吧?”
“我没醉!”荀道左继续扯着嗓子嚎,“我告诉你,下一句应该是:有杕之杜,其叶湑湑。独行踽踽。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庭以归停在门口。问语留在他身侧,在外面听得忍不住直皱眉头。
这都什么跟什么,两首诗混在一起了,中间还少了一句。
但闻屋内一人笑道:“荀兄,你真的醉了。”
这是苏予诚的声音,他也在这儿?莫非是被荀道左拉来的?
“没醉!”荀道左拒不承认,“我告诉你,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他晃晃悠悠走了两步,脚下沉重又凌乱。问语听到他似乎是漫无目的地往门这边走。
“我告诉你,我不服!凭什么!凭什么这种张冠李戴的人能加官进爵,越是不学无术就越是官居高位!我就要在那种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最后一句话说得毫不文雅,问语想起荀家大姐说过的他的经历,知他口中的“破地方”指的是他先前做县令的地方。他越说越委屈,几乎要哭出来。
庭以归至始至终垂眸听着,这时转向问语,给了个眼神。
问语上前开门。
荀道左就侧身站在门边,听到响动转过身来,正对上问语的脸。她鼻子一抽,双手一张便要扑上来。
问语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侧身一躲。身后的庭以归视线被挡了一大半,后退了一步却还是来不及避开,一不注意就被抱了个结实。
“问语姑娘,问语姑娘啊……”荀道左醉得够呛,头埋在庭以归肩上大哭出声。
“荀先生……这是庭庄主。”问语尴尬又抱歉地看向庭以归,结果意外地在他沉稳惯了的脸上看到一丝裂痕,缝隙里夹着淡淡的生无可恋。
仔细一看,原来荀道左的眼泪已经沾湿了他肩部的衣料和脖颈处裸露的皮肤,脑袋还不停地蹭来蹭去。
一向与人有礼有节的他,怕是还没被人这么毫无顾忌地过分亲近过。
但他仍然挺立着身躯,任荀道左抱着他,一只手在他背上使劲拍。
荀道左一边用力拍着一边哭诉,“庭庄主、庭庄主……我不服,我不服哇!呜呜……凭什么他们就能当官发财,大展宏图,凭什么我就要给他们种一辈子地,你说凭什么,凭什么呀!庭!庄!主!”
他到最后说一个字就要狠狠拍一下,也不知道到底用了多大劲,问语都能听到庭以归背上骨骼的震动声。
难得庭以归还能得站那么直。
荀道左死命抱着人不肯松开,问语赶忙出手去试着把他拉开。苏予诚迈过一个一个摊成烂泥还在胡乱翻滚着的身体赶过来,两人一起用力拉人。
荀道左已经醉得很厉害,身体重心大半都放在庭以归身上,一被拉开,脚下不稳,苏予诚只顾着拉没多注意要扶,一不留神就让他摔倒在地上。
他两手两脚并用想要爬起来,奈何眼前地面晃晃悠悠,看着凹凸不平还不停地变来变去,一时竟然站不住。加上腰上用力牵动肠胃,他喉管一恶心,胃里的酒和食物便都翻涌出来。
庭以归无言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问语看看满地的狼藉,觉得这情形实在不是自己能应付得了的,还是跟着出去为好。
庭以归停在门外,仰着头看对面的屋顶。问语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只见月下一人影斜坐在屋脊上,拢着清白的月光,一手撑着房顶,一手捏着一坛酒正往嘴里灌。
这身形这姿态,不是将泛云又是谁?
问语忍不住在心里琢磨。他手里这坛酒,该不会也是从乘月山庄拿的……
庭以归转了个身,往荷塘那边走去。
问语后脚连忙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问语:宴会这等场合,难道不该高高兴兴的吗?怎么一个个都失魂落魄的?
将泛云:人人都有些烦心事罢了。
问语:你倒是没烦心事。之前那么潇洒地撕了请柬,现在怎么不继续潇洒下去?
将泛云:(满眼深情)我的潇洒只针对别人。
第45章 识人知面
“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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