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是拦路打劫的山贼,没道理不下山抢掠,而只是远远地射箭啊——是勋心里有把握,这百分百就是青州的计谋,目的只是拦阻自己,逼自己退回去,或者绕路。
那么,对方的真实身份有两种可能性。一是青州兵,假扮盗匪,如果真是那样,便断然不敢伤了自己和郑玄的性命,就算硬往前冲,他们也未必就敢动手;二是被青州派人收买了的当地土匪,那么或者匪性顽劣,毫无所惧,或者青州来人没有交待清楚,就有可能下狠心谋害自己这一行人。但是,既然是被青州给收买的匪徒,则必然不敢伤害青州治中——顺道儿把雇主的人也给杀了,你还想再拿到酬劳吗?
因此是勋就大着胆子,跟王修并马前行,而且还特意落后王修一个马头。他就不信这隔着五十多步的距离,土匪当中有也神射手,有笃定的把握光射中自己,而不误伤王修。果不其然,他们又往前走了几步,已经越过了地上插箭的所在,山上却只是连声斥喝,还往他们身边隔了十来步发了几箭聊作警告,就没敢真瞄着人射。
是勋一直提在嗓子眼儿里的心,这才缓缓放下。
对方每一次喊“止步”,是勋就让孙汶回复:“速叫汝等的首领出来打话!”好不容易,右侧山头上突然一声暴喝,喊出点儿新花样来:“某便是首领,汝等若再向前,休怪某辣手无情!”
是勋抬起头。却瞧不见喊话之人,光听得山上似有马蹄声响。他暂且停步。静静等待,就听着蹄声逐渐远去,忽高忽低的,大概是在寻路下山。约摸五、六分钟的时间,马蹄声又在道路前方响起,随即便见三骑绝尘而来,相距约三十步远,勒住坐骑。
是勋抬眼一瞧。只见三骑呈品字型,后两骑马上骑士,看一眼就知道是小卒,可以不论。前一骑马上之人,身高七尺,马脸短须,身上甲胄俱全。还系着一条黄色的披风,手端马槊——这是山贼?世上哪儿有这么威风的山贼啊?
他看这“山贼”首领的气质,绝非乡野草寇,肯定读过几天书,还曾经吃香的喝辣的大大风光过;看他身上甲胄,虽非至宝。可也不便宜,别说山贼了,就连普通大户都未必能置办得起。是勋就有点儿怀疑自己刚才的判断了——这不象山贼啊,就有七分象是官兵。
难道真是青州兵假扮的?那就更好说话啦。
他斜眼略瞟王修,瞧王修的眼神。并不认识这个“山贼”首领。于是开口问道:“某乃少府丞是勋,来将通名!”对方听到这话就微微一愣。然后犹犹豫豫地开口:“某……某乃此山大王,姓奚名虚。”
虾米,唏嘘?你还慨叹哪!是勋一听就明白,这肯定是假名啊。可有一桩,对方为何要在自己面前报假名,难道此人自己虽然没有见过,但他怀疑万一报出真名来,自己就能摸清楚他的底细?奚虚?许溪?那又是谁人了?
先不忙着考虑这些,是勋当即把鞭一扬:“某奉天子诏,往高密迎郑康成先生赴许,汝等为何拦住去路?”
奚虚把手中马槊一扬:“废话少说,卿……汝若能从某手上过得三招时,便放汝等过去,否则么,嘿嘿……”是勋心说你也知道很难光射中我而不伤到王修,所以亲自下山来了,打算催马过来把我生擒活捉是吧?你便料不到我身边儿还有一个孙汶了呀!可是再一琢磨,不对,孙汶要是放开王修,上前跟此将放对,王修朝后一跑,自己可就落到对方弓箭的射程里啦……这可怎么办?
你说不废话就不废话?我干脆就跟你把话给挑明了算!“不管是谁人买通汝等,使阻我去路,若能放某回兖州时,定然双倍奉上酬劳!”
奚虚把嘴一撇,理都不理,抖抖马槊,就待要往前冲。
是勋心说反正是空口许诺,我干脆把价码再报高一点儿,反正将来有曹老大报销——“我看汝等也非寻常草寇,料不是袁青州麾下,必是昔年被打散的官军,若放我等过去,上奏天子,招安汝等,虽郡守亦可致也!”
这二千石的筹码往前一抛,果然对方就有点儿含糊,当下一勒坐骑:“汝此言可真?”是勋赶紧拍胸脯保证,说我在天子面前完全说得上话,而且我还是曹司空的亲戚,既然答应了,就绝不反悔。王修在旁边急得就叫啊:“休要听他的,我青州……”叫到一半儿却又闭了嘴——不在于孙汶突然下重手捏他的肋骨,而是他突然想到,难道自己要喊只要拦住这些人,青州更有重赏吗?王叔治是要脸的,而且还想保住他家主公袁谭的脸面,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明白就得,还真不方便直接喊出口来。
奚虚犹豫了一下,突然一咬牙关,重拧长槊:“别家还则罢了,某便曹家不去!”
是勋心说哎呦,敢情你跟曹家有仇啊!这是怎么话儿说的……眼看对方已经催起马来了,那边孙汶也打算松开王修,冲过来保护自己了,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徐将军何必如此?曹公宽宏,定然既往不咎。”
“唏溜溜”,对方猛地一勒战马,面色阴晴不定:“汝识得我?!”
先前是勋一边儿跟对方搭话,一边儿在转脑筋,究竟这青、兖交界之处,有啥人物自己从没见过面,但是有可能听过名字,对方又怕被自己揭穿身份呢?接着听对方说跟曹家有仇,对应奚虚之名,他立刻就想到了——原来是这个鸟人!
《三国志》的犄角旮旯里记载过两个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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