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等着是勋解释,但是勋偏偏就要卖关子。他貌似满脸的全是尴尬、惶恐、委屈,还带着几分哭笑不得,先望望段煨,又望望贾诩,然后再慢慢转过眼珠子来望段煨。段煨是个急性子,当即一跺脚,伸手就把腰间佩刀给抽出一半儿来了:“有何缘由,速速讲来!”是勋似乎是被吓到了,朝后一缩身子,结结巴巴地说道:“段、段将军……这就要某说吗?何、何不先释了文和先生的绑缚……”
段煨的亲兵全都是关西力士,而且他们一直跟在主将身边,对于段煨不满贾诩之事微有所查,所以这回去绑贾诩,那是毫不留情啊,绑得非常之紧,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贾诩的膀子、腕子全都麻了。
所以当段煨下令,给贾诩松绑以后,贾诩就忙不迭地甩膀子、活动手腕,疏通血脉。是勋得便宜卖乖,还凑上前去赔礼:“都怪勋一时惊恐,未能及时拦阻段将军,致使文和先生受苦。勋之过也!”
贾诩一开始是挺恼怒,这会儿却多少有点儿哭笑不得。对方既然当面赔礼,他也不好不搭理,被迫还了一揖:“还请是议郎休再闲话,便将吕布之谋合盘托出,为贾某辩诬吧。”
是勋瞟了段煨一眼,就见那大老粗急得连脖子都红了,这才缓缓开言道:“此事须从头说起——那日勋离开华阴,到了吕布军中,便劝吕布,应与段将军协力同心,共伐关西逆贼,卿等皆为朝廷之臣,安有同室操戈之理?吕布言道,他本邀段将军并力西讨,是段将军不肯听命,因而才起兵来伐……”
贾诩心说这不过是吕布的借口罢了,我们要是不听他的,他肯定要来打,我们要是听他的,他肯定就假途灭虢,顺道吞并了华阴了。其中道理,我早跟段煨说了不下十遍啦,你就别再废话了,赶紧进正题吧!
可是他着急,是勋却不及,还是慢悠悠地说道:“勋知以大义无从解劝,因而再对吕布说,桃林险塞,恐难遽下,折损必多。陈宫却笑,说他有一计,可破华阴,便拘勋于营中,以观其效……”
是勋完美地掌控着说书般的节奏,段煨就本能地忍不住凑趣,问:“陈宫何计?”贾诩心说咱们不是在城西破了宋宪了吗?你还问何计?但是他才刚被绑过,这时候不大敢开口去噎段煨,只好把话给生咽了,继续耐下性子来听。就听是勋随即说起奇袭之策啊,前后因果,备悉无遗,仿佛他不是一名看客,倒是吕布的主要参谋似的。
“……宋宪既为将军所破,吕布遂再召见是某,”好不容易,是勋才终于说到了正题,“勋乃云,此必贾文和之谋也,有文和在,陈公台难以欺之,温侯再不退兵,恐怕折损更甚。陈宫不信,云此乃侥幸也,他还有秘计可破华阴。全靠了勋反复劝说,并极言文和先生之多智,吕布才下令退兵……”
贾诩心说又来了,你不说段家军厉害,不说段煨能战,却要“极言”我多智,其实这才是正牌的离间计吧!就见是勋朝段煨拱一拱手:“故而勋才敢再入华阴,来向段将军禀报。段将军于今可知,吕布之退军,实勋劝说之故也。设无勋,则陈宫顽固,必要再攻桃林,或出他计,安得遽退?”
段煨说行啦行啦,我知道啦,吕布退兵都是议郎大人你的功劳,一开始对你态度不好,请你原谅。可是这跟吕布的书信和离间计又有何相关了?拜托你赶紧揭开谜底吧!
是勋面含浅笑,不怀好意地瞥了贾诩一眼,瞧得贾诩心里直发毛——“勋行前,闻陈宫对吕布言道:必除贾诩,然后华阴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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