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冲下来车子,李寅启跟在后边,远远就看见那窄窄的弄堂里围着黑压压的一群人。
“让让,麻烦让让……”游霄侧着身子挤进人群,还没见到雪丽姐的人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要死啊!老娘腿都摔断了,你们还立在这噶闹忙,也不怕断子绝孙!”雪丽姐疼得音量撑不起气势,骂完又哎呦哇啦地喊了起来。
给游霄打电话的曹家妈这会儿站在靠雪丽姐最近的位置,也摆着两只手往外赶人:“不要都围在这啦,谁去弄堂口接下救护车,这里车开不进来,大晚上的,他们别再找错地方。”
雪丽姐的两个牌搭子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身往外走,没走两步就撞上了正往里挤的游霄。
“哟,这不是霄霄吗?雪丽姐,你那个明星儿子回来啦。”
这一声喊,立马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游霄出名之后虽然没回来过,但雪丽姐那张嘴可没少在街坊牌友间显摆。
见过的没见过的,知道的不知道的,一听明星二字,立刻把受伤倒地的雪丽姐放在一边围了过来。
游霄面对这黑压压的街坊四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一边点头,一边皱着眉头往里走。
好不容易挤到雪丽姐身边,刚蹲下,就被雪丽姐一巴掌挠在脖子上。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白把你养这么大,我都在这躺了快一个钟头了,你才来,你是想来给我收尸啊?”说完又要伸手去挠。
游霄也不躲,而是抬起头看着曹家妈,问道:“什么时候叫的救护车?为什么要一直躺在这儿啊?”
“先打的120,后打给你的。医生说她这种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有可能伤到脊椎,不让咱们随便搬动。”
游霄听完点点头,又看了眼随后赶到的李寅启,便麻利地脱下外套给雪丽姐垫到了身子下面,然后又站起身,朝一众围观者转圈喊了一通:“大家帮帮忙,不要围在这儿看了,咱们把弄堂堵着,一会儿救护车来这,进出都不方便,大家帮帮忙,先回去吧。”
嘱咐曹家妈再帮他拿床薄被下来,游霄一边用袖子帮雪丽姐擦干额头上的冷汗,一边想让李寅启去弄堂口看看,可一抬头,李寅启已经随着散去的人群消失了踪影。
雪丽姐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冷的,一双手好似冰钩子一样掐着游霄的手脖子,半眯着眼睛,又是喊疼又是骂,半天听不到游霄的动静,手上越发用劲,恨不得把指甲活生生嵌进肉里。
游霄被雪丽姐掐得生疼,只拧着眉忍着,嘴里说出的却是轻柔的安慰:“再忍忍,救护车马上就到了,马上……”话没说完,就看见李寅启领着急救人员小跑着转进了弄堂口。
李寅启转进急诊的走廊,一眼就看见跟着救护车走的游霄已经先他一步到了这里。
刚才一来灯光昏暗,二来场面混乱,他倒没太注意,这会儿坐在明晃晃的走廊里,他才发现游霄脸上的惨状。
捂了半年才白回来的脸颊上顶着清晰的红色五指印,右边耳垂下更是挂着道一扎长的血痕。
“我在这看着,你先去处理一下吧。”李寅启说着朝游霄抬手比划了一下脖子。
游霄伸手去摸,又露出了手脖子上一排渗着血的指甲印。
“你这一身女人问题专用伤要是被小报拍了去,不知道会配出什么劲爆标题。”
李寅启本来是想说句玩笑话调节一下游霄的心情,可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也不觉得好笑。
是的,他笑不出来,看着游霄一脸的伤,他心疼。
雪丽姐摔断的腿做了支架,手术很是顺利。
握着核磁共振的报告,医生推了一下眼睛,对着忧心忡忡的游霄说了句:“脊椎没有受伤。”
游霄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弯着嘴角回头看了眼倚在门口的李寅启,却发现李寅启的眼睛还在盯着那个医生。
转过头,游霄也发现了那医生眉间一团尚未散去的阴云。
“医生,我阿姨她还有什么别的问题么?”
“我们在给她做检查的时候,发现她肺部有病变,初步判定是肿瘤,具体结果还得等化验报告出来,不过以患者的身体情况来看,情况并不乐观。”
一天之后,悬在游霄心里的那个“并不乐观”终于尘埃落定,化验报告上的那些数字符号他研究不清,反正翻译过来就是四个字——肺癌晚期。
雪丽姐根本不知道自己有病,她从游霄那要来的钱,全挥霍在赌桌上。
游霄一边给她削梨,一边问她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感觉胸闷?
雪丽姐反倒翻着眼呛声;“你输了钱不胸闷?你在自家楼梯上摔断腿不胸闷?我何止是胸闷,我简直是胸闷得快死了!”
她真的快死了,常年烟酒熏陶早已掏空了她的身体,这让她体内的癌细胞扩散起来,根本如入无人之境。
医生给出的时间是一个月,可看着她一天一个样地消瘦下去,游霄只觉得一个月对她而言也算得上是奇迹。
因为药物的关系,一周之后,雪丽姐开始出现间歇性的昏迷。
醒着的时候,她会恶声恶气地质问游霄,为什么摔断个腿需要打那么多吊瓶,搞得她脑袋昏昏沉沉。
睡着的时候,她又会下意识地拉着游霄的手,呓语般轻声念着:“铭铭,我的铭铭……”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不是谁的替代品
李寅启推开病房的门,听到的就是那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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