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你还记得那匹白老鼠吗?”他神秘地问我。我在黑暗中点着头。“它在这里,”他低声说,“我想剥了它的皮,让姥姥缝个护耳。一道疲乏无力的闪电在遥远的南方抖擞着,磨房里展开一层稀薄的光芒。我看到他手里握着那只死老鼠。它身上湿漉漉的,细长的尾巴令人恶心地下垂着。“扔了它。”我厌恶地说。“为什么”他不满地问。“恶心,难道你不恶心吗?”我说。他沉默着。我听到死老鼠掉到磨眼里的声响。“小舅,你说,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门外,哨兵们换岗了,街上,哗啦啦一片水响。换岗的士兵像马一样打着响鼻,一个兵说;“真冷,这哪里像八月里的气候!是不是要结冰了?”“扯淡!”另一个兵说。
“小舅,你想家吗?”司马粮问。一阵难忍的鼻酸。热乎乎的炕头,母亲的温暖怀抱,大哑二哑的夜游,灶台上的蟋蟀,甘美的羊奶,母亲格巴格巴响着的骨节和沉重的咳嗽,大姐在院子里的痴笑,夜猫子柔软的羽毛,家蛇在囤后捉老鼠……家,叫我如何不想你。我费力地抽着堵塞的鼻孔。“小舅,咱俩跑吧。”他说。“门口有兵,怎么跑?”我小声问。他抓着我的胳膊,说:“你看这杉木杆子。”他把我的手拉到直通屋顶的杉木杆子上。杉木杆子水淋淋的。他说;“我们顺杆爬上去,顶开铁皮,就钻出去了。”我忧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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