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的一条支流,从西南而来,像一条绿色的绸带,缓缓经过小梁村的村西,流过村北,然后奔流向东,一去不返。
在河的北岸,还有一个村庄,叫张文庄,因为靠近县城,所以被划为城区,其实还是农村。张文庄有人口三千多人,是本县最大的几个村庄之一,村子里的人大多在城里营生,比较富裕。人多,又有钱,所以就比较横,而村里最横的,就是村长张三炮。
张三炮兄弟五个,人人都有钱,人人都是横行霸道的主儿,最有钱最横的,还是张三炮。只要是赚钱的生意,张三炮都要插上一腿,他有汽修厂,有沙石场,有酒楼,但最有名的,是他被人称为“窑业大王”,本县城如果有三十家窑厂,他一个人至少占了二十家。张三炮一个人当然管理不了二十多家窑厂,他是用霸权的方式,把窑厂承包(其实就是强抢豪夺)过来,然后再承包下去,或者就是交给手下的小弟来打理,他只要定期或者不定期的收钱,就ok了。
张三炮是黑社会的,至少是和黑社会有关系的,他的二哥就在省城黑社会中,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头目,他自己手下也养了四五个马仔,这四五个马仔整天跟着他吃喝,打起架来,一个比一个猛。还有一些小弟,平时没事不在他身边,但一有事的时侯,他打一个电话,可以在十分钟之内,召集上百的人马。所以在城南,是第一霸,就是在整个县城里,也没有几个人惹的起。
张三炮当上村长,当然不是凭着诚实能干吃苦耐劳,而是上面县里有人,镇上有人。人家张文庄可不像小梁村一样,没有半点油水可捞,人家张文庄人口三千人,又是靠近城区,不说别的,但但是城区扩建,卖土卖地,一年下来,搞个三十万五十万,玩儿一样的轻松。就因为村委会是肥差,所以人人都是打破头向里挤,每次换届,都要或明或暗的发生几次流血械斗。
几年前的一次换届,张三炮动用了一百多人马,把原村长的胡同和家里堵的水泄不通,把原村长暴扁一顿,让原村长哭着大叫不参加竞争,这才罢手。然后张三炮在村支部喇吧里大喊,凡是投票选他张三炮的,每个选票,二十块钱,不投他张三炮,就是一声阴森冷酷的:哼!
一家有五个成年人,就是一百块钱,虽然钱不多,但总好过和张三炮做对,和张三炮做对,可不是穿小鞋这样便宜,轻的,打你个头破血流满地找牙,重的,砍上两刀弄你个残废。要你的小命,都有可能!
这样的人,谁敢惹?谁能惹的起?什么,你说政府?开玩笑,政府是为他保驾护航的!
就是这样一个牛人,瞧上了小梁村樊书香的那个窑厂了,结果如何,当然可想而知!
话说当张三炮把外围的窑厂肃清之后,又开始把阴险的目光,投向仅有一河之隔的小梁村窑厂。小梁村窑厂离他最近,他为什么早不打主意哪?原来是因为小梁村窑厂规模太小,没入张三炮的法眼,这几年下来,把外围的窑厂都整顿完了,没有搞头了,就随便把小梁村窑厂搞下来吧,当是玩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搞过来之后,转手一承包,一年也能弄个三万五万的承包金,够轿车烧油的。
张三炮原来是抱着玩儿的态度,以为只要他一出马,小梁村的那个小村长,还不得乖乖的把窑厂送上来,不,甚至不用他亲自出马,只要抬出他张三炮的大名,那个好像是姓樊的村长,就会奉上窑厂。
但事情并没有张三炮想像的顺利,他派的马仔,吃了个闭门羹。这一下让张三炮大是恼火,叫上四五个马仔,马上开着奥迪,不顾小梁村的土路崎岖不平,风一般,就冲到了小梁村村西的窑厂,直接把轿车就堵在了窑厂那间简陋平房的办公室门口,二话不说,把樊书香堵在办公室里面,就是一顿暴打,一边拳打脚踢,一边还大叫着要日他娘。
本来老板被打,窑厂里正在打活的工人,应当会助拳,但没有人不认识张三炮和他的当时还算是很拉风的奥迪轿车,都是大眼瞪小眼,没有一个人敢动,只是远远的观望。甚至还有一些人在幸灾乐祸:让你樊书香苛刻我们,今天也挨揍了吧!
樊书香之所以敢拒绝张三炮,是有倚仗的。樊书香的女儿嫁到了城里,闺女女婿也是一个混子,据他自己说在本县没有敢惹的。樊书香信了闺女女婿的事,以为真的能罩的住,所以在被打的时侯,并没有屈服在张三炮的淫威之下,那些要日他娘的,他也大叫着要日人家的娘,还加上人家的八辈祖宗。
打人的当然是手下的马仔,张三炮才不会动手,他的身子金贵着哩,打人他怕咯自己的手,他只是在一边叼着香烟悠闲的晃悠着二郎腿,看到樊书香这么硬棒子,有点奇怪了,让手下的马仔先不要打,看樊书香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樊书香从地上爬起来,马上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给闺女女婿打了个电话(当时手机不普遍),让他快来,有人把他老岳父打了。
张三炮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冷笑,就大马金刀的坐在办公室里,等着樊书香的救兵,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据当时在场的窑厂工人说,当时张三炮那真叫牛逼,那抽烟的姿势,那夹烟手指上的粗大的戒指,那抬起的手腕上粗大的金表,那猛劲十足的小平头,那被烟薰黄的牙齿,还有那眼神中阴冷的蔑视,比任何电影中的黑老大都要让人心寒,让人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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