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檀微回军帐之前,滕颐就已神不知鬼不觉的与朝棠打过交道。
霖止收了剑,看向被囚仙锁紧紧护在光芒之中的檀微,“你……”
檀微低低一笑,“仙君请回罢。”
没等霖止回应,囚仙锁环着檀微周身,护着檀微回了军帐,蛰玉原想上前来问霖止究竟发生了何事,一见霖止脸色,话头一转,叹了口气。
“回神。”蛰玉微提了声音,“你与檀微在军中这样大打出手,成何体统,不思索如何将事情圆过去,倒有时间在此出神?”
霖止回视蛰玉一眼,缓缓颔首,收了剑身还环绕着浅淡血气的朝棠剑,转身离去。
入夜之后,檀微渐渐从昏睡中苏醒过来,秋儿正坐在他床边,一抽一搭的小声哭,檀微听了一阵,忽然一笑,“你哭什么,我又未死。”
秋儿见他笑,顿时发了火,“仙君笑什么,伤得不够重吗?看着都疼进心里了!”
说着说着,秋儿又抹着眼睛哭出了声。
朝棠剑破出的伤口向来痊愈缓慢,纵然檀微服了仙丹,也要老实在床上躺上许久。
檀微睡前想了许久与滕颐的一战之约,滕颐如今为一界之主,实力深不可测,他断然不会以带伤之身前去赴约,这数百年后的约战,怕是又要往后推延。
檀微看秋儿边哭边擦眼泪,原本郁结的情绪似是借着秋儿的眼泪一同发泄出去了一般,褪了睡前的沉重。
“别哭了。”檀微曲了一指在秋儿额上一弹,板起脸,“哭得我脑仁都疼了。”
闻言,秋儿连忙停了抽噎,用袖子在脸上用力擦过两道,口中连声说了几句不哭了,檀微心底发笑,望着秋儿的眼神也柔和起来。
帐外忽传了声音进来:“檀微仙君可醒了?”
檀微认出这是挽卿的声音,还未开口,就听秋儿发怒道:“没醒!不见!”
从前秋儿还为檀微害得霖止禁闭百年而生气,如今檀微被霖止刺了一剑,他又倒回了檀微这边,当真是护短得紧。
檀微按了怒气冲冲的秋儿,“进来罢。”
挽卿便掀了帐帘进来,霖止跟在后方,两人走至床前,檀微已由秋儿扶着在床头坐起。
朝棠剑从霖止腰间飞出,化作人形落在四人面前,秋儿立刻将檀微挡了大半,警惕的看着手足无措的朝棠。
霖止道:“我带他来向你道歉。”
朝棠朝檀微一拜:“今日之事,朝棠着实对不住檀微仙君。”
秋儿幽幽道:“不如我刺你一剑,再说句我也对不住你?”
檀微一把将秋儿推开,轻斥了声,又转眼径直问霖止:“你可问清楚了?”
霖止颔首,檀微便转向秋儿,道:“你们且出去,我有话要与霖止仙君说。”
他与霖止的双剑向来合不来,往日碍着情面还会说上两句,如今朝棠刺了他一剑,虽是被滕颐所蛊惑,他却懒得再理会了。
秋儿不甘的率先出去,挽卿拿了化回原形的朝棠剑跟上,待帐中只剩霖止与檀微二人,霖止扎起的伤口,眼中一动。
檀微察觉他似是又要道歉,一抬手,先起了话头,“滕颐可与朝棠单独见过?”
霖止摇头,“他不记得。”
不记得便是十有八九见过,要么滕颐动手抹了他记忆,要么就是朝棠遇见了伪装成他人的滕颐。
檀微又问:“你可问了他为何要伤我?”
滕颐虽会蛊惑人心,但也需朝棠心里先有了小心思,才会顺着诱导做出行动。
霖止声音渐沉:“他见你唤来囚仙锁,怕我百招之内胜不过你,便起了伤你的想法。”
檀微无言一阵,心中腹诽了一句真是护主。
霖止在秋儿原坐着的椅上坐下,二人相对沉默许久,檀微酝酿过言辞,主动开口:“仙君先前所言,我思忖过一番,仙君为保仙界安定,怀疑我身上诸多疑点与魔界有关也是理所当然。”
霖止微抿了唇,眉心微皱,却是不语。
檀微抬了手在自己眉间一点,引出道黑色雾气,霖止眼神一紧,见檀微晃了晃手指,那黑雾便渐渐消散了。
“此为魔族恶念。”檀微收回手,脸色似是愈发白了些,“五百年前我战死于魔界,魂魄被滕颐击散,在魔界飘荡近百年,才得于附上了一只垂死白虎之身,重新开始修炼。那只白虎原是一散仙坐骑,散仙在魔界惨死,白虎落入魔界极北之渊,我遇上它时,它刚从极北之渊中爬出,生死一线。”
霖止面色渐冷,“你夺舍?”
檀微一窒,发了笑,“仙君若觉得我与那白虎交易也算是一桩夺人身体的恶事的话,只管将我告到天帝面前去罢。”
霖止被他讽刺一遭,复抿了唇,没了话。
檀微原就知道自己重活一遭的事见不得光,正直如霖止决计理解不了,眼下刚说了个开头便被霖止套了个夺舍的帽子,心中霎时冷了不少,说话也没了耐心。
“极北之渊向来为魔族沉尸之处,恶念环绕,白虎之身虽得脱逃,却每一寸骨血里都藏了千般恶念,我在魔界修炼养伤近四百年,与恶念争斗近四百年,才得以完全剔除恶念,进入凡间。”
谁人都当自凡间飞升而来的檀微仙君fēng_liú潇洒,端的过得肆意飞扬,哪里能想到他飞升之前曾在魔界摸爬滚打,过了几近癫狂的近四百年。
“这幅身子,约摸是这世间最为恶念所偏好的栖息之地。”檀微轻巧一笑,指尖微挑,凭空又拉出一道黑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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