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紊背着庾定胥,耳朵竖了半天,半点音响都未听到,暗地里嘀咕:迂腐人,就是连这样事都迂腐,在他心里,房事一定要熄了灯,乌漆抹黑地应付了事,之后得了一子半女,教那女人相夫教子,守那三纲五常。
原是打趣想的,可想着想着竟生了闷气。
等他再转身抬头,反身回顾,屋里已空无一人,他下床来,探查菜色,啧一声:好新鲜的鱼,烧得恰到好处。
“舍得下来吃饭了?”
庾定胥走路,从来稳重,轻无声息,胸中似有大气如虹,生得冷峻,却透着温柔。是以张紊一惊,只见那人神出鬼没地站在后头,手里端了碗白粥。
“难不成你也像那鬼一般用飘的走路?”
庾定胥懒得理他,“吃些粥。”
张紊现在晓得,庾定胥其人,还真是纸老虎。
他唇边挂了暧昧笑意,调情道,“我全身都痛……不如你喂我。”
庾定胥睨他一眼,不为所动。
张紊从鼻间一哼,老老实实端了粥碗,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人间交情达意,就是你晓得我,我明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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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有一少年握一把青天螭夔纹宝剑,一脸怒火冲天,姣美容貌气得扭曲,腾云直上南天门,有天将左右将他拦住,“荷君,入宫须禀报!”
那少年怒蹙眉头,“莫拦我!”
两位天将互递了个眼色,“进不得。”
“废话少说!”
那英气少年一个倒打紫金冠,再一个鹞子翻身,挥臂纵击,青天剑虎虎生风,重重打在天将明心镜上,喝道,“快让开!”
“怎么急吼吼的,出了甚么事?”蓦地一道声音响起,说不出的温柔,说不出的轻缓。
英气少年张口要说,脸上又红了几许,“我不对你说!”
那位掌管太微垣廿星君的太微星君温温柔柔地笑了,“现下宫里可没人听你诉苦,直截同我说罢,我替你做主。”
“我才不要你做主,你能帮我甚么!快让开,让我去找王母娘娘!”
太微星君俊秀面容上笑意更深,“王母娘娘去南海了。”
“那我就去南海!”
星君起手将他一拉,“到底是怎么了,你好好的,跑上天作甚?”
扛不住这般低声细语,少年嘴一扁,“……被老王八精欺负了。”
声调无端地低了下去。
那位风神俊秀的星君微一怔,扶额低笑,把他一牵,“你还信不过我么,到我宫里来,慢慢说……放心,我绝不笑你。”
原来这位少年正是张紊救的荷花,原是王母义子,掌管荷花花期,是入世当值的。而这位太微星君……
略去九霄天宫不说,来看神州大地。
自那日水□融后又过得两日,张紊依稀又重拾了张家墨魁公子的风姿,整个人似笼华光,教人不舍得直视,仿佛会花了眼。
他终于在绍兴过上了自在日子,任检校那里也不去了,镇日不是同林嵋儿打趣闲聊,就是满街闲逛,有时是孤身一人,更多时则拉着庾定胥。一回黄昏,刚出门就遇着道士,问候了几句,又提及鳖精。
道士道:在绍兴待得久了,想出去遛遛。
庾定胥不吭声。
张紊瞥眼他表哥,心道:制了鳖精那岂不是要去吴县做事了。便对道士推脱,“过几日罢,过几日,等表哥得了空,我们一块去,也好有个人证。”
道士转念一想,的确也是如此。
抬手折了根柳枝在手里甩玩,叹道:“也好,我去缠那和尚玩玩,就在福临客栈等你罢。”
庾定胥仍旧面无表情,张紊在心里哼了两声:这木头果然舍不得我。
于是这些天他心情颇好,愉悦都写在脸上,想来他若长了狗尾巴,见着庾定胥时,只怕都要摇断了。
林嵋儿还是病容,见不得他高兴,酸溜溜道:“还真是如胶似漆,含情脉脉。”
张紊也不过一笑付之。
他偷偷摸摸去书肆里买了些春宫图,夹带回一本龙阳密事,调戏一般藏在庾定胥办公处,故纸宗卷里。
待庾定胥发现了,自然生气,色厉内荏曰:“怎能将这般yín_shū放在公房!你也太不晓得事了。”
张紊捉着书往他身上扑,嬉皮笑脸道,“什么yín_shū,这是yín_shū,那我们做的可不是淫事?表哥我告诉你,人之欲,乃天经地义,人家有个儒雅词曰‘房事’,圣贤、百姓甚至真龙天子也都是要行人道的!”
“歪理!”
庾定胥怎么辩得过张紊,这正派人红着脸一侧头,纵然情人在怀,却看也不看。
张紊心性一起,索性箍在他身上,把书页打开了,直往他眼前送。
一个送,一个躲。那夜里少不得纠缠,插手床帏,交脚翠被。深吻后揉捻磨蹭,张紊只恨不得庾定胥是堆上好干柴,一纠缠便能燃起大火。
好像这才体现得出庾定胥是真喜欢他。
两人正打闹。丫头在外屋叩了叩门,懒洋洋的,“庾大人,老爷请你过去呢。”
风景大煞。
张紊怨恨地一觑庾小弟,那物事原先就只起了一半,这下彻底软了回去,而他自己那根,却是如日中天,怎不令人怨怼?奈何庾定胥还不解风情,既不许诺,亦不安抚。
衣衫一整,对鉴一照。
出门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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