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地一笑,倒让宇文恺意外之余,倒有些不好意思,便道:“臣也只是略通皮毛罢了,殿下回宫后还是请御医开方子调理调理为上。”
“自然,”杨勇微微颔首,淡笑道,“有劳大人挂心。”
二人一路寒暄,气氛倒也一派轻松和谐。
杨勇只觉得,宇文恺倒是个十分好与之相处的人。也并非没有城府,而给人的感觉更多的全是坦诚真挚。仿佛天生有种力量,能让人卸下几分戒备,与之相交。
加之他天文地理,无所不通,一路上自然也不乏话题可言。
而在二人身后的不远处,杨广披着雪白的大氅提着马缰,身形随着马的颠簸摇晃着。人是一副懒散而漫不经心的模样,双目却没有一刻离开过前面有说有笑,并排而行的一对身影。
脑中浮现出自己同大哥前来的路上,也是这阳光普照的温暖冬日,也是这般二人并辔策马而行。
然而空气如同被冰封凝固住了一般,半晌也无人开口,说一句话。
心中明镜一般,明白大哥对自己,果然是格外防备的。却不知这远胜于旁人的防备,算不算自己独享的一种特别“优待”?
念及此,他从喉头里发出一声轻哼,笑得无声而压抑。
*****
行了大半日,及至抵达大兴城时,天已然入了黄昏。
大兴城一带,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着实有着皇城应有的繁华。
从街市上穿过,策马一路往南。越过闹市区,便是一片突兀的荒芜之地。
二人提了马缰,在原处立住。宇文恺转头对杨勇道:“这便是臣昨日同殿下提及的地方。”
平野之上,苍风毫无阻碍地呼啸而过,吹得袍角发丝猎猎作响。
杨勇微微颔首,将貂裘裹紧了几分,放眼望向周遭。漫山遍野,除却密密麻麻的,除却高矮不齐的墓碑,大大小小的坟头,便什么也没有了。
加之此刻西风残照,平野无人。乍然看去,倒有几分荒凉萧疏的意味。
耳畔宇文恺低叹一声,感慨道:“实则……宇文世家世世代代也算是人才辈出,只可惜无论如何英雄一世,死后也不过一抔黄土,长眠地下。”
杨勇凝视着眼前的景色,闻言亦是有所触动,晃神片刻,道:“却不知你我日后在史书中,在后人的闲谈中,又会是怎样的一翻模样。”不论今生如何,前世的自己……不用想,也可是该是怎样的不堪。
只是这世道,从来成者王侯败者寇。
不自觉地,他声音里带着些许自我调侃的笑意,低沉模糊,却不知是说与宇文恺听,还是自言自语。这让宇文恺闻言,不禁侧过脸看向身旁人。
杨勇身形在厚重貂裘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的瘦削。侧脸原本柔和如水的轮廓被落日余晖勾勒着,显得清晰而分明,然而面上神色却同这明光截然相反,眉目低垂着,不只是沉思,还是黯然。
收回目光,宇文恺转头看向平野尽头,极远的炊烟四起,倦鸟归巢。
仿佛是不愿打断这样宁静的一刻,原本想回应的话,便也到底没有开口。
然而正此时,身旁的人却忽然提了提马缰,朝前方奔去。
宇文恺匆忙跟上,却见杨勇策马行了一段,又放慢了步子。
不远处的坟头前,一个老妇人的身影被夕阳拉得斜长,她随行的一个丫鬟,正从包裹里取出贡品纸烛,一一在坟头摆好。
杨勇看了宇文恺一眼,便翻身下了马,朝老妇人走去。那目光映在宇文恺眼中,只觉仿佛水瞬间凝成了冰柱,是一种始料不及的犀利。
明白对方分明是计上心头了,他一面猜测着,一面却也很快下了马,跟了上去。
坟头,那丫鬟蹲着身子摆好了贡品,起身刚一回头,便看见身后不远处两名男子,各自牵着一匹马,当风而立。一人裹着厚厚的狐裘,温和俊逸却不掩清贵之色;一人身形高大,面貌亦是沉稳非凡。
面色不由得一红,低着头几步走到老妇身边,朝二人的方向指了指,低声道:“夫人,那边……”
老妇一身衣衫锦绣,气度端庄,哪怕年事已高,却也可知乃是出身大户人家。见了两位陌生的年轻公子,她微微一颔首,并无分毫失态的模样。
杨勇几步上前,对老妇行了一礼,道:“晚辈同好友游玩至此,不慎打扰了老人家吊唁亲人,实在不该。这便给老人家赔礼道歉了。”说罢便拱手作了个揖。
宇文恺闻言,不禁讶异地微微挑了眉,心中却是当真不知杨勇这是意欲何为。然而气,举止谦卑,一望之下只让人以为是哪个富庶人家里,家教甚佳的年轻公子。便有些好奇地,只在一旁缄默而观。
那老妇人显然对这年轻人的态度十分满意,当即上前将人扶起,道:“这位公子无需如此客气。吊唁而已,又何至于清静得不容打扰?”顿了顿,朝四周看了看,道,“只不过……你们且看这四周尽是大小坟头,可着实不是个游玩的好去处。”
杨勇跟着四顾了一番,面上适时地露出狐疑之色,嘟哝道:“竟……果真如此。莫非晚辈人生地不熟,当真来错了去处?”言及此,目光不着痕迹地看向老妇人身后的墓碑,却忽然敛了眉,问,“只是……此处可是大兴城南二百里?”
“正是。”老妇人颔首,回身看了看,道,“我这已故的老爷,在此处葬了已有十年了。”
杨勇闻言,回头同宇文恺对视了一眼,末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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