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说道:“这里僻静,大伙歇个脚。红儿,给他把枪子儿取出来,好歹一条人命啥的,别给瞎糟蹋了!”
夜半的林子里阴风阵阵,迷烟滚滚。巨大的胡杨树撑开高高耸立的枝桠,倔强地刺向天空。寒风啸叫着将满树奇形怪状的枝条卷扭成狰狞的弧度,枯黄的落叶在半空中起起沉沉,挥洒不去。
一伙人找着个避风的土岗子,在那背风的坳洞处蜷坐在一起。
息栈现如今也逐渐习惯了绺子里这一套木乃伊般的奇怪装束。
把面上的黑巾裹紧,将凌虐的黄沙隔绝在口鼻之外,掖了掖脖颈缠的白布条子,防止寒风倒灌进皮袄。又将自己从潘老五那里领的一顶裘皮小帽儿牢牢扣在脑袋上,护住冻得红彤彤的脑门子和小耳朵。
所以说,要相信淳朴劳动人民从生活经验中积攒的智慧。
慕红雪拿烫红的一把小猎刀,将那名伙计左肩膀上嵌着的枪子儿给楔了出来,刀刃下的人被三名大汉按在地上,“嗷嗷”地惨烈嚎叫。
“哪个带烧刀子啦?”慕红雪轻喊道。
“老子这儿有一口!”黑狍子将自己怀里揣着的小酒壶递了过去。
慕红雪给那伤号嘴里灌了一口烧酒,又说:“这人失血过多,缺水,得多来点儿水,咱还有多少水?”
“每人也就小半个皮囊的水了,你看着办吧!”
“得整点儿热水来给他喝。”
“热水?他娘的,凉水都不够,哪给他弄热水,没锅没灶的!”
镇三关伸头看了一眼,那伙计已经失血昏迷,看着是快要躺了,不禁皱眉说道:“上回雷腿子肚子上给打穿了,你们看见四爷是咋个起死回生,把雷腿子给整活了的?”
黑狍子道:“军师是啥人,那就是半个神仙儿!上回不就是用柳五崽子的一泡尿把雷腿子给整得活蹦乱跳的!”
镇三关挑眉:“柳小五的尿咋成神仙水了?”
慕红雪啐道:“呸!什么神仙水啊!军师说那是童子尿,能起死回生的,我看就是瞎扯!”
镇三关“噗哧”乐了:“柳小五呢,再让他给尿一泡!”
慕红雪递给他一个白眼:“那娃子又不能打不能杀的,您今儿个就没把他带出来,山上打更值夜呢!”
黑狍子“嘿嘿”乐了几声:“好说好说,来,来,来,老子给他尿一泡尝尝!”
慕红雪道:“你滚一边儿去吧!军师说童子尿才管用,你那个是啥,驴尿!!!”
众人顿时哄然大笑。
黑狍子咕咕哝哝地说:“他奶奶的……”回头瞄了一圈儿,一双招子忽然点亮:“唉?那个谁,小剑客过来!来给爷爷们上一泡热乎乎的童子尿!”
息栈正在人堆的角落里蜷腿端坐,闭目养神,听得那黑厮叫喊,连眼皮子都没有抬,根本就不搭理他。
黑狍子吼道:“唉,叫你呐,过来救命啦!照着这人嘴里撒泡尿,快点儿!”
息栈眯起眼睛横了这厮一眼,不动弹。
“咋个啦?是让他喝你的尿,又不是让你喝他的尿,你这小崽子墨迹个屁啊!”
周围一圈儿看热闹的伙计捂着嘴开始“咯咯咯咯”地乐。人群里有人邪气地调笑道:“哎呦呦,小剑客,是不是童子呐?开/苞了么?”
四下里众人由窃笑变成嚣张地狂笑。
息栈眉头微蹙,脸色渐渐阴沉,又不好发作,口气不悦地答道:“没有。”
身边儿有人淫/笑:“没有啥?没有尿还是没有开/苞?”
息栈憋了一肚子火,简直想抬手抡起剑鞘打人,竖起眉眼瞪着镇三关,给大掌柜的露出了一脸昭然的不悦:管管你手下这群恶奴!
镇三关挑了挑眉,看看那快要咽气儿的伙计,又看看少年,冲息栈勾了勾手掌:“来,尿一泡,这是救命的,真不是哄你玩儿的!”
少年冷冷地回答:“没尿。”
有尿也不在这里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想让我解裤子,小爷才不干呢!
镇三关眉头立时拧上了一把锁,眨巴了眨巴暗夜里明晃晃的一双眼睛,嘴巴一撇,慢悠悠地迈过地上坐着的一堆人,径直向着少年走了过来。
息栈不由得一愣,你要做什么?你仗着自己是大掌柜想要使强扒我裤子?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小爷削了你!
大掌柜踱到面前,轻哼了一声,咧开一嘴白牙,唇角掀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伸手摘了自己的裘皮帽子丢给他:“去转到那胡杨树后边儿尿去,尿这帽子里,赶紧给端过来,手脚快点儿,要热呼的才管用,去吧!……嗯?”
四周一圈儿几十口子的眼睛齐刷刷仰望着镇三关,那无比尊崇的马屁/眼神儿分明就是在说:瞧瞧咱绺子的大掌柜办事儿,要不然人家能当大柜呢,弟兄们服气呀!
息栈瞪视着那挑动的硬朗浓眉和黑漆漆、亮油油的一双招子,死瞪了半晌。四目交火,终究还是扛不住大掌柜的一贯压倒性的华丽眼神儿,败下阵来。
憋气,无奈,接过了帽子,一言不发,去了胡杨树后。片刻出来了,将盛了一泡尿的帽子递给黑狍子。
要不说那丰四爷就是个半仙儿呢,连带这童子尿竟然也成了神仙水!
那昏迷的伙计出于吃水的本能,咂吧咂吧地喝光了一帽子的热尿,竟然哼出了一口气儿来,慢慢转醒了!
伙计们大乐,纷纷打趣道:“哎呦呦,小剑客的尿真他娘的管用,果然是货真价实的小童子呦!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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