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笛:“怎么跑到那儿去了?”
柳十七面不改色道:“刚开始是被一个路过的商队救了,我想着在玄武镇总会被找到,便跟着他们打算去江南……那边气候好些,适合养伤。走到洛阳时,商队的两位大哥说要留下,我就自己跑了----”
闻笛:“这么危险?你认识路吗,柳十七你长进了啊,人生地不熟的还敢自己胡乱跑,想过遇上坏人怎么办?你----”
“没有!”柳十七忍无可忍,一边想闻笛何时这么能唠叨,一边继续道,“走到晋地就遇见了帮我解寒毒的人,他在东海修习,还有几个同门,便把我带去了。这些年我一直同他们在一起,但生怕十二楼的人还在到处寻,就没有在中原露面,你……才找不见我吧。”
他编得自以为天花乱坠,实则漏洞百出,也亏得闻笛关心则乱,一贯缜密的人在他面前没了原则,不去细想其中诸多不合逻辑之处,以为三千世界无奇不有,大隐于市的高人自然也是存在的,于是十分了然地点了点头。
闻笛道:“既是这样,那我也放心了。你为什么也挑在这几日来了临淄?”
柳十七:“……呃。”
来偷回本门秘籍听说阵仗挺大就来看热闹?诸多借口在他脑中挨个转着圈,良久柳十七也没想出能自圆其说的,只好自暴自弃,把山楂咬得嘎嘣响,避而不答了。
闻笛眉头一皱:“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电光石火间,柳十七找到了个理由:“唔,其实,我是听说这边有武林盛会,各大门派的掌门都会亲临,那十二楼肯定也能来。既然十二楼都来了,你若是没荒废功课,依师父的性格,也会带你来涨一番见识----反正他挺喜欢你的。”
闻笛心中一喜,那点理智又飞了:“所以你是觉得我会来,才找到临淄的?”
柳十七蹭了下自己鼻尖,感觉那处有些黏腻,恐怕沾了糖。他把黑锅甩给了解行舟,含糊道:“差不多吧……我和那个一起修习的大哥来的,他就爱到处凑热闹。”
闻笛觉得没什么破绽了。
他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暂且忽略掉其中过于惊人的巧合,被哄得开开心心,转头便再给柳十七买了二两糖糕。
他自是欢天喜地,柳十七却跟在后头半步,糟心地想:“完了,笛哥变笨了,这种不打草稿的谎话都能骗到他……白天那个难不成是假的?”
周遭陌生的乡音徘徊不去,月色醉人。
闻笛良久没再说话,牵着柳十七将夜市转过一圈,终于察觉这姿势有些异常,于是松开他,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喟叹道:“像做梦一样……你都这么大了。”
目光温柔,恍惚间回到了很遥远的过去,柳十七心头一软,刚要说话,身后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闻笛!”
这一句震彻天地,裹挟着滔天怒火,面前满脸怀念的闻笛突然变了神色,立刻竖起浑身的刺,搂着柳十七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护得严严实实。
来人亦是白衣胜雪,眉心朱砂,哪怕面有愠怒也不掩绝色。她刚要发作,美目一转忽地发现闻笛身后还有个人,强压着火气收敛了正欲开口的质问,沉声道:“你背后是谁”
他们所在之处恰好在夜市与一处住宅交叉的巷口,身后灯火渐远,月光照出脚下一团人影,那些叫卖声却要听不见了。
“与你何干?”闻笛说着,不着痕迹地掐了把柳十七的手腕,这是他们从小的暗号,示意柳十七自己先走。
但柳十七没走,闻笛有些急躁,宋敏儿不由分说抓住了他的手:“我有话对你说。”
闻笛面上显露出一丝厌恶,丝毫不卖这个面子地抽回来,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师姐,男女授受不亲,有什么话在此处说了便是。”
她疑惑的目光一直纠缠在闻笛身上,看见了闻笛身后的少年,只觉得眉眼有些似曾相识,可又笃定自己并未见过,当即不愿再管,往背后树上一靠,双手环抱道:“好,那便在此说----我的刀是不是你拿走的?”
闻笛冷静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宋敏儿:“我的刀落在潼关,那时灵犀和我同住,睡了一觉起来突然就不见了。灵犀是你带大的,那么刚巧是灵犀告诉你我的刀丢了,那么刚巧你带着柳眠声的刀要借给我……闻笛,你自己听听,一个巧合是偶然,两个三个……这话有人信吗?”
闻笛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师姐,我从来没想要撕破脸皮。非要以为是我害你,就拿出证据。”
宋敏儿低声道:“你算准了我拿不出证据,有恃无恐。郁师兄如今……我见你恨不得华山派要我偿命,我和郁师兄倘若都……渔翁得利的会是谁?”
似乎听见了很有趣的推测,闻笛真心实意地朝她笑起:“师姐言重了,谁是西秀山的接班人我根本无所谓,而你的命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你----”宋敏儿恼羞成怒,回手作掌向他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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