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所写,她已将《碧落天书》的后半段藏了起来,若我们有机会得见此信,说明秘籍落入贼人之手,她也不在人世。经过辗转,听云打听到晓妹已于多年前和妹夫一同为贼人所害,留下独子还活着,行舟听说他姓闻。
“晓妹一向最聪明,否则师父不会选她托付秘籍。于是我派遣听云去中原,力求找到她的儿子。直到许久之后,才打听到消息,那孩子跟左念去了西秀山。正好此时,传出左念关门弟子窃药叛逃,听云觉得有诈,一路跟去,终是在太原遇到你。”
伊春秋说到此处时断了话语,眼眸中神色深沉,望向柳十七。
后面的不需她再赘述,柳十七埋头不语。
接着封听云把他连哄带骗地拉到了望月岛,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被收留的对象,然后一念之差过去了七年。虽然柳十七那时对封听云说漏嘴的话有印象,以为事情与闻笛有关,却不知着实阴差阳错。
他半晌才轻声问道:“娘……你的晓妹,可知拜月教之事?”
伊春秋默然:“抱歉。”
记忆模糊的母亲的轮廓渐渐明晰了,合着那曲被闻笛悠然吹响的小调,拼凑出一个让柳十七哭笑不得的真相----多讽刺呀,那时正邪对立得凶恶无比,爹是紫阳观德高望重的真人弟子,娘却是销声匿迹的拜月教余孽。
他突兀地很想问一句柳来归当年是否知情,若是知情,又如何自处才能坦然面对?
心中的困惑一点一点被解开,柳十七坐在矮山顶上,眺望不远处几间茅屋的灯光。海风裹挟着微冷的腥味,扰得他烦躁不堪。
他握紧了腰间那柄简陋的笛子,半是赌气地想:“都瞒着我。”
闻笛瞒他身世,伊春秋也瞒他来龙去脉,好似他是个见不得人的怪物!本来都快想通了的憋屈又涌上来,把柳十七堵得一句话也不想说,心口燃起了团火,像压抑着的躁郁终于手舞足蹈地找到了机会把他吞噬。
下一刻,他将那把笛子用力扔了出去。
天边星子遥远地缀着,柳十七听见竹质短笛落地时空洞的声音,接着滚了几下,动静便彻底地淹没在了草丛中。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这么狗血,我们叶棠哥哥,一个重要n。
最近沉迷33补分,开新赛季后会松和点!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月下西楼
回到自己那间小屋已经后半夜了,柳十七环顾四周,并没想象中铺天盖地的灰尘,床榻新换了褥子,大约打扫过。他回来的动静大,吩咐做这些的人也许是伊春秋,还可能是别人。
伊春秋的态度明了,不愿多收弟子,再一联想此前闻笛那儿听来关于拜月教的事,柳十七不难猜测她未必就要复仇。只是盛天涯做到这地步,伊春秋想必骑虎难下,岛上那几个少年学了点武艺傍身,或许只为防万一。
那夜柳十七没合眼,翌日天没亮,他便敲响了封听云的房门。
封听云没料到他会这么快来,衣冠虽整齐,表情却十分愕然。他还在被禁足,憋着一股气,乍见柳十七来半晌说不出话。
倒了一壶茶,窗外阳光正渐渐驱散海雾,一切都是熟悉的景象。
柳十七略一踌躇,捂着茶杯吞吞吐吐问道:“昨日回来后一直不见你人,师父说要你冷静。问她……她没说,那天……推我下去的人,师兄你看见了么?”
封听云抿嘴,仿佛很不想提那个人,轻声道:“是行舟。”
柳十七已有论断,听到实话时仍旧抑制不住的震惊,他没追问,反而封听云自行打开了话头,像在劝他想开:“他……师父说,兴许有苦衷。昨日接你回来的那两个孩子给我带回了他的信,但我还没来得及拆----”
“你先看吧。”柳十七道,“你也说他不一定无辜。”
换做平时,封听云定然立时反驳他。师兄弟三人感情不错,但他终归是比柳十七和解行舟更亲近,他起身从临窗的书桌上拿起那封信,眼角狠狠一跳。
“他不无辜?”封听云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他举着信封,对柳十七试探道,“是不是你落水过后又见过他,他跟你说了什么。”
柳十七:“我没见他,但我只是想……盛天涯能奈何他什么呢?你别告诉我只是因为解师兄小时候被他救回一条命,就能为他赴汤蹈火了。”
纵然能赴汤蹈火,也决不会等到今日,否则解行舟未免太有心计。
封听云把这话听了进去,没有回应,径直裁开信封,从里头拉出一纸薄薄的信笺,墨迹力透纸背,短得一眼就能看完。
“是我负你”。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连个落款都懒得写,是他的作风。封听云连看好几遍,硬是没看出个前因后果,无名火蓦地窜上来,烧得他心口有点疼。
他把这张纸拍在案上,呼吸变得粗重,吐纳仿佛不受控制一般,邪气乱走似的顺着经脉使劲儿折腾。封听云的眼睛有点酸,眼皮不受控制地觉得沉重,喉咙更是干涩得连说话都困难,一张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他扶着桌子勉强站稳,突然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
封听云一抬头,柳十七拿过了那张纸,平日里淡泊得过分的小师弟一扫常态,面色凝重地望过那四个字,对他冷静道:“他是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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