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房门,却发现义父在远处召唤于他。
义父。
练儿,你多大了。
已然弱冠。
是吗?我都老糊涂了呢,没想到过了恁许多年了,记得你刚来之时可是相当没有规矩,一直也不见些许长进,只当你未长大,而今才发现其实这几年你的变化也是极大的。
义父,何出此言。
我膝下无子,视你若亲生,以后就叫父亲吧,不会显得那般生疏。只是这么些年一直也不曾为你张罗一门婚事什么的,有点愧对你对我的孝敬啊。
父亲孩儿不曾想过娶亲之事。赵练眉头紧皱,面露难色,心中也开始迷茫,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也许一切落定,心才不会那么恍惚吧。
说的什么傻话,这把年纪若还不加思量,将来如我这般可如何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双亲。
是,父亲,顿了顿,那便有劳您老了。赵练一直渴望的就是正常的生活,不再生活在小心翼翼之中,之前害怕郁郁寡欢的于水再次轻生,一陪就是七年,而今他已寻得能让他发自内心欢笑、关怀、用情之人,相比再不会将生死之事视为儿戏了吧。年届五旬的老将军虽还算得硬朗,可新伤旧疾不免将其折磨够呛,出于孝道他也断不会再有过激的举止了。
思量之余,赵练拜别父亲,独自离去。
是看不开吗?儿子,有何伤心之事怎就不同老爹我商量商量,几十年的世事经历我可也看得多了,你不言明我亦可猜出一二,终究,你未将我视若生父啊。老管家也无奈摇头。
漫步小径,将军府不似陈王府般奢华,也不似丞相府般书生气浓,独特的简单的陈设找不出半分值得久久欣赏的事物,会不会他有事相询,他会否累了,无聊了,这时候本该同去羽林苑购书的,那本求了半年之久的书稿,若得不到,他该懊丧月余了吧。赵练的思绪一直在自我询问中前行着,步伐一松,竟好端端地摔倒在地。而抬头时惊觉一张不饰脂粉的脸正直直地打量自己,顿时脸红了起来。
为何你走路之时胡思乱想,连踩到石头都不知晓。说着便是掩面一笑,一身素衣清新淡雅,简单的发髻,些许发丝随意而垂,一看便知是一位相当有教养的女子,只是她直直站在自己面前,也不让道,着实让赵练有点发慌,总觉有何事定然会发生。
僵持之下赵练大方让路,请那位姑娘先行,谁知她说:我便是来找你的。
敢问姑娘何事,在下似乎并不曾与你相识啊?赵练极其疑惑,不详之感愈浓。
我不过是应顾伯之托,看是否将手中之物相送而已。
那便劳烦姑娘了,敢问贵姓。想来她口中顾伯定然是父亲便回应起来了。
墨,水墨的墨。
可否将东西拿给在下?
这可不是你想要就给的东西,也得看我是否答应吧。
不知是何物件?赵练满脸疑惑。
莫非顾伯不曾与你提起?
在下确实不知。
那也罢了吧,改日我自当登门亲自拜见顾伯,就此别过吧。
女子转身离去,而徒留赵练一人独自发呆。
也许该找父亲询问究竟所为何事,只是当下该做何事呢。平日里连休息都抽不出半分心思,今日闲暇竟然浑身不自在,又思及婚事一说,便慵懒下来坐在石阶之上,哪管什么规矩一说呢。
练,练~~
似乎是有人在喊她,而且还是于水的声音,他不是在陪那个小丫头,怎么会抽出时间来寻我呢,自己与自己叫劲起来,始终,不愿睁眼,是真的累了吧,这七年他还从未好好休息过,半夜都会因为于水身上曾今流淌的献血而惊醒,直到确定他一切安好,方才就寝,往往那时已届黎明,便再睡不下去。于水却恰恰相反,自那日起日日安睡,再无任何噩梦缠身。
练,你怎么了?练,你醒醒啊!果然是于水,那个声音越来越显得着急,这可是第一次,唯一一次,他在横院之外对自己表示出担忧,赵练忽然感觉相当感动,甚至是感激地热泪随着眼睛的睁开而滑落于水的面前。
于水仿佛是第一次见练流泪,终于心慌了,不似对待悦鱼时的宽慰,此刻竟不知如何对待这个熟悉七年的却又猜不透的男人了。
你,你,怎么了。于水担忧道。
没事,我能有何事,只是做恶梦罢了。赵练收起那份真情流露,又是及其淡定地回答。
好吧,我一直看不到你,想来你又来这儿了,便过来瞧瞧。看到赵练恢复正常,于水松了口气,却隐隐感觉到七年来的他没有了初识时的真,而那片刻的泪痕似乎才是真正的赵练,可为何,他要收起真正的自己,对自己的隐瞒到底何意。七年自己将所有真实尽数展现在他一人面前,任父亲百般劝说皆不愿离家习武,只因七年前那夜,他说过:你不是想习武吗?那就由我来教你。
可为何,等了整整七年,他依然不曾向自己提过只言片语关于习武一事,每每打闹还以武功上的优势欺压自己。到底这个男人的心有多深,于水自认不笨,却独独学不会在他面前伪装自己,不过再深的伪装亦不过徒劳而已。可即便如此,他从不曾真正用心在与自己交换,这一切又值得多少呢。害怕自己的东西再次失去,害怕伤害身边至亲之人,但宁愿再受伤害也要再次努力与争取,虽说对悦鱼是有了第一次想保护的冲动,但对赵练却是第一次有了被保护的感受,可是,如今是否已经走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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