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家世代为将,宋霄也是军事上一位奇才,与君卿同一年中了状元,不过是武状元。新帝刚即位,楼兰王和若羌王就忍不住联手偷袭了西北驻军,宋霄的父亲死在了那一役中。这边京中慕容澜还没处理完家务事,那厢西北边境烽火再起,一时间内忧加外患,搞得慕容澜焦头烂额。宋霄作为宋明将军的独子,被硬生生赶鸭子上架,点将去了前线。
君卿是唯一一个为宋霄送行的人,他将祖上传下的那柄青霜剑赠与了宋霄。宋霄郑重接过,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想说的那句话,倒是自己先红了脸。君卿当时笑着拍拍他的肩,说等他回来再说与自己听。
二人再见已是七年之后。人生中能有多少个七年?七年间他们都遭遇了许多事,君卿没有开口问过那句话究竟是什么,宋霄也不曾再提过。
至于那句话,二人心照不宣。
宋霄及冠那年,君卿取了三年间为宋霄写下的书信,兴冲冲要去驿站寄给他,却被君父撞见。一千多封信,每一张纸上都写满了恋慕。君父大怒,罚君卿跪祠堂反省。
君卿一口认定自己没有错,君父当着他的面烧掉了那一千封信,也烧掉了他年少时对爱情的一腔孤勇。
而宋霄,则是修书给了宋母,告诉母亲自己对君卿的情意,宋母惊骇不已,她与君父一样,骨子里都认为断袖之癖是病,为lún_lǐ所不容。她以死相逼,逼着宋霄与君卿断了往来。
宋霄无奈,想与君卿商量,所有的信件都被君父截下销毁。一封封信石沉大海,宋霄只能在闲暇时刻,抱着那把青霜剑,坐在城楼上眺望汴京,想一想他放在心尖上的少年,想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卷入朝廷斗争的漩涡中。
好在一路兜兜转,他们终究还是在一起了。虽说慕容澜这步棋走得险了些,颇有鸟尽弓藏之意,二人还是领了命。双方父母就是再不同意,也不敢抗旨。
几杯茶喝下来,五位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已然熟络,相互间的称呼也变成了彼此的表字。
“子瑜,听闻陛下赐你九锡,你千万千万不能接受。”君卿放下杯盏,神色郑重。谢明珏曾提点过他俩,他自然也会报答。
谢明珏谢过君卿的好意,告诉他自己抗了旨。
“最近汴京来了许多人。”南衡坐在靠窗的位置,眯着眼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其中不乏非外族长相之人。
“快过年了,属国藩王自然是要入京进贡的。”君卿探头看了一眼,指着即将走到醉月楼下的一个队伍,笑道,“你们看,那不是楼兰王么?没想到他居然是亲自来的。”
宋霄凉凉地瞥了一眼,复又收回了目光,轻哼了一声:手下败将。正欲开口,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谁呀,敲个门怎么这般毛毛躁躁的,过年赶着上坟呐?”君卿扬声问道。
“掌柜的让小的来为几位大人送上几盘醉月楼的特色糕点。”门外那人答道。
君卿眸色一冷,看向宋霄。宋霄左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右手则握住了放在一旁的青霜剑,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醉月楼除了掌柜的外,并无第二人知晓他们的身份,只当是普通的雅客。尊敬他们的人很多,要他俩命的人也多,所以“修竹”的所有吃食都只经掌柜一人之手,并亲自送来。更何况醉月楼上上下下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既知礼又善武,不可能敲个门都这么没规没矩的。
所以这个人不是醉月楼的人。
来者不善。宋霄脑子里刚出现这个念头,门便被撞开,无数道闪着寒光的暗器朝着五人。青霜剑出鞘,宋霄将君卿揽入怀中护好,转过身,手腕一抖,挽了个剑花。叮叮当当不绝于耳,竟是将所有暗器全部打落。地面上仿佛罩了一层幽蓝色的光,显然都是淬了毒的。他冷冷地与门口数十位蒙面人对峙。
楼下人群中也窜出数位蒙面人,借着轻功跃上了二楼,口中喊着“诛佞臣,清君侧”,却被守在暗处保护谢明珏的玉衡打落了好几个。
南衡抽出佩剑,将谢明珏护在身后,挡下了两个杀手。元斐抄起折扇,唰地展开,挡下了剩下的两名,扇面完好无损。
“天山冰绡?”玉衡从窗口跳进来,凑巧看到这一幕,不由地多看了他两眼,“没想到元大人还与天山玉家有些渊源。”
“玉衡统领好眼力。”元斐手中折扇飞舞,将那两名杀手击退,“斐这张嘴得罪的人太多了,自然要有点防身的本事。”
两波人一时间僵持不下,宋霄沉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自然是老天爷!”为首的黑衣人用剑一一指过宋霄、君卿、谢明珏、南衡、元斐,“叛将、佞臣、娈宠、反贼、小人,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活着出这醉月楼!”
元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得,在他们眼里,我们五个一个好人都没有。
宋霄皱眉:是谁将他们五人的行踪暴露出去的?还组织了这么一场刺杀想要一锅端。
第十三章 动心
日暮时分,慕容澜依旧坐在栖凤宫的那局棋前,残局早已被他补完,就这么枯坐着。偌大的皇宫,只有栖凤宫有谢明珏的气息,也只有这里能让他烦躁的内心安定下来。
他对着窗,端详着手中玲珑剔透的棋子,丝毫不理会跪在地上不得重用的诸位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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